《惠安女子》是当代作家舒婷于1981年4月创作的一首现代诗。这首诗共四节,第一节写生命的渴望遥不可及,第二节写惠安女对人生充满着梦想,第三节写惠安女对于苦难的顽强承受力,最后一节写惠安女的优美形象和真实命运,提醒人们不要只注意到惠安女立于海天之间,而忽略了惠安女她的“裸足”和她“所踩过的碱滩和礁石”。全诗集中表达了作者对惠安女子优秀品质的赞美及对她们苦难人生的关怀,且诗句结构安排比较均匀,具有音乐美。
惠安女子
野火在远方,远方
在你琥珀色的眼睛里
以古老部落的银饰
约束柔软的腰肢
幸福虽不可预期,但少女的梦
蒲公英一般徐徐落在海面上
啊,浪花无边无际
天生不爱倾诉苦难
并非苦难已经永远绝迹
当洞箫和琵琶在晚照中
唤醒普遍的忧伤
你把头巾一角轻轻咬在嘴里
这样优美地站在海天之间
令人忽略了:你的裸足
所踩过的碱滩和礁石
于是,在封面和插图中
你成为风景,成为传奇
“惠安女子”是中国福建省惠安县沿海几个村镇汉民族妇女群体,那里的男子长年漂泊在海上,“留守”几乎是所有惠安女子的现实处境。但长期以来她们一直默默隐忍了生活的苦涩,以勤劳、温良、孝顺呼应着传统文化期待。关于“惠安女子”现象的形成无确切年代,直到20世纪60年代后,“惠安女子”才逐渐被世人所知晓,从而成为艺术家、文学家作品中所要表现的对象。而同样身为女性的舒婷在了解了这些女子的处境后,心生悲悯,于1981年4月作下此诗献给这些“惠安女子”。
舒婷(1952—),女,原名龚佩瑜,福建漳州石码镇人。1969年下乡插队,1971年开始写诗和散文,1972年返城当工人,1979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20世纪80年代前后,舒婷的诗歌在文学界产生了重要影响,评论界称她为新诗潮中朦胧诗的代表诗人之一。1980年到福建省文联从事专业写作。著有《双桅船》《会唱歌的鸢尾花》《舒婷的诗》等。
《惠安女子》是舒婷实现女性书写的代表性作品,它集中表达了作者对惠安女子优秀品质的赞美及对她们苦难人生的关怀。而第二人称的运用也拉近了作者和惠安女子之间的情感距离,她们并不是“被看”的对象,而是作者心心相印的姐妹。
全诗共四小节,第一小节短短两句将惠安女子望眼欲穿的双眼定格,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似火的目光传递的是惠安女子对丈夫或恋人刻骨的思念和无限的牵挂。
第二小节头两句描绘了惠安女子独特的外形服饰,但诗人随即将笔触轻轻一提,转向了惠安女子对幸福的追寻。表面上看,诗人将女子的外貌和幸福相连似乎有些简单化,但事实上惠安女子的服饰确实相当独特且装饰性较强,惠安女子的典型装束是:黄斗笠、花头巾、蓝短衫、银腰链、宽筒裤。她们如此地站立在海边,天真地以为这能吸引她的亲人早日归来。无数次希望的破灭也并没有动摇她们的信心。“蒲公英”“海面”“浪花”这些意象的使用暗示了她们最终的失落。正因如此,她们在对外在服饰追求中的悲剧意味更突现了出来。
第三小节是诗人对惠安女子坚忍个性的刻画。“洞萧”“琵琶”“晚照”等意象为惠安女子的忧伤增添了古韵,使这份忧伤有了历史的纵深感。“你把头巾一角轻轻咬在嘴里”,一个“咬”宇写出了一种动感,包含了惠安女子对所有不幸的饮吞和她们的自制。
第四小节中,诗人表达了她对世人以猎奇心态关注惠安女子的不满。惠安女子独特的生活状态下所铸就的美使她们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她们奇异的生活习俗和装束成为了人们口头流传的故事。他们在对惠安女子发生兴味的同时恰恰忽略了她们的苦难,这就使她们得不到应有的关怀。在这背景下,舒婷对她们苦难的抒写就有了意义,也显示出作者强烈的女性意识。
在诗歌形式上,除了第一节,其余的小节都是五行,结构安排比较均匀,注意押韵,具有音乐美。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陈素琰《名作欣赏》:《惠安女子》是一首饱含真挚人性内容的佳篇,它属于舒婷总追求中的一个令人注目的环节。舒婷的这首《惠安女子》已经超越了妇女在在政治、经济上取得独立地位的关切,她是对在优美环境下作为风景和图画的妇女的命运的思考,是作为“人”的独立人格和精神自由的人性争取。舒婷呼唤的是把人当作人,一个活人,一个真人,并争取作为人应有的人性需求。这不能不是对传统人生观念的超越。缘于这种人性观念的超越,决定了《惠安女子》的新的价值:即对女性命运关怀的深化,是对古老社会文化心理进一步的思考与否定。这也正是《惠安女子》这首诗具有一定抒情诗难以达到的历史深刻性。
诗歌评论家、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吴思敬《文艺争鸣》:舒婷对女性意识的张扬是全方位的。如果说《致橡树》是女性人格独立的宣言,《神女峰》是对传统女性观念的批判,那么《惠安女子》则体现了对中国当代女性命运的深切关怀。在这首诗中,诗人用富有立体感的语言,为惠安女子塑造了一座雕像……
温州大学教授马大康《名作欣赏》:舒婷的这首诗就是“视觉的角力扬”,其间交织着各种视觉权力的较量。舒婷用自己的目光意图庇护惠安少女,这显示了一位诗人独立不倚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