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朗月行》是唐代大诗人李白借乐府古题创作的一首诗。此诗开头写孩提时代对月亮稚气的认识,写出了月亮初升时逐渐明朗和宛若仙境般的景致,接着写月亮渐渐地由圆而蚀,继而沦没而迷惑不清,最后表达为月亮的沦没而心中感到的忧愤不平之情。诗人运用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通过丰富的想象,神话传说的巧妙加工,以及强烈的抒情,构成瑰丽神奇而含意深蕴的艺术形象。全诗文辞如行云流水,富有魅力,发人深思,体现出李白诗歌雄奇奔放、清新俊逸的风格。
古朗月行⑴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⑵。
又疑瑶台镜⑶,飞在青云端⑷。
仙人垂两足⑸,桂树何团团⑹。
白兔捣药成⑺,问言与谁餐⑻?
蟾蜍蚀圆影⑼,大明夜已残⑽。
羿昔落九乌⑾,天人清且安⑿。
阴精此沦惑⒀,去去不足观⒁。
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⒂。
⑴朗月行:乐府旧题。《乐府诗集》卷六五收录此题,列于《杂曲歌辞》。
⑴呼作:称为。白玉盘:据应劭《汉官仪》,封禅滩有白玉盘。这里指晶莹剔透的白盘。
⑶疑:怀疑。瑶台: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穆天子传》卷三:“天子宾于西王母,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西王母为天子谣曰:‘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天子答之曰:‘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武帝内传》称王母为“玄都阿母”。
⑷青:一作“白”。
⑸仙人:古代传说,月亮里有仙人和桂树,月初生时,先看见仙人两只脚,月亮渐渐升起,就看见仙人全形,然后看见桂树。
⑹何:一作“作”。团团:圆圆的样子。一作“团圆”。
⑺“白兔”句:乐府古辞《董逃行》:“教敕凡吏受言,采取神药若木端。白兔长跪捣药虾蟆丸。奉上陛下一玉柈,服此药可得神仙。”
⑻问言:问。言,语助词,无实意。与谁:一作“谁与”。
⑼蟾蜍:俗称癞蛤蟆。《五经通义》:“月中有兔与蟾蜍。”传说月中有三条腿的蟾蜍,因此古诗文常以“蟾蜍”指代月亮。但此诗中蟾蜍似另有所指。圆影:指月亮。
⑽大明:指月亮。
⑾羿(yì):中国古代神话中射落九个太阳的英雄。《淮南子·本经训》记载:尧时十日并出,草木皆枯。尧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乌:即三足乌,其羽赤色,代指太阳。《五经通义》:“日中有三足乌。”所以日又叫阳乌。
⑿天人:天上人间。
⒀阴精:月亮。《史记·天官书》:“月者,天地之阴,金之精也。”沦惑:沉没,丧亡,指被蟾蜍吃掉。
⒁去去:远去,越去越远。为决绝之辞。
⒂凄怆:伤心之意。凄,一作“恻”。
小时候我不认识月亮,只把它称作白玉盘。
有时怀疑是瑶台仙人的明镜,飞到了天上。
月中仙人垂着双脚,圆圆的桂树跟着出现。
那白兔捣成的仙药,到底又是给谁吃的呢?
蟾蜍把月啃残缺了,皎洁的月亮因此晦暗。
后羿当初射下九个太阳,从此人间才安宁。
现在月亮已沉沦迷惑,走开吧没什么可看。
心怀忧虑而不忍走开,悲伤让人肝肠寸断!
此诗当作于唐玄宗天宝末年安史之乱前。陈沆云:“忧禄山将叛时作。”(《诗比兴笺》)萧士赟云:“按此诗借月以引兴。日,君象;月,臣象。盖为安禄山之叛,兆于贵妃而作也。”(《分类补注李太白诗》)管士光认为,此诗作于天宝十二载(753)前后。
李白(701—762),字太白,号青莲居士。是屈原之后最具个性特色、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有“诗仙”之美誉,与杜甫并称“李杜”。其诗以抒情为主,表现出蔑视权贵的傲岸精神,对人民疾苦表示同情,又善于描绘自然景色,表达对祖国山河的热爱。诗风雄奇豪放,想像丰富,语言流转自然,音律和谐多变,善于从民间文艺和神话传说中吸取营养和素材,构成其特有的瑰玮绚烂的色彩,达到盛唐诗歌艺术的巅峰。存世诗文千余篇,有《李太白集》三十卷。
这是一首乐府诗。鲍照有《朗月行》,写佳人对月弦歌。李白采用这个题目,故称“古朗月行”,但没有因袭旧的内容。
诗人运用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通过丰富的想象,神话传说的巧妙加工,以及强烈的抒情,构成瑰丽神奇而含意深蕴的艺术形象。
诗中先写儿童时期对月亮稚气的认识:“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以“白玉盘”“瑶台镜”作比喻,生动地表现出月亮的形状,颜色和月光的皎洁可爱,使人感到非常新颖有趣。“呼”“疑”这两个动词,传达出儿童的天真烂漫之态。这四句诗,看似信手写来,却是情采俱佳。
然后,又写月亮的升起:“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古代神话说,月中有仙人、桂树、白兔。当月亮初升的时候,先看见仙人的两只脚,而后逐渐看见仙人和桂树的全形,看见一轮圆月,看见月中白兔在捣药。诗人运用这一神话传说,写出了月亮初生时逐渐明朗和宛若仙境般的景致。
然而好景不长,月亮渐渐地由圆而蚀:“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传说月蚀就是蟾蜍食月所造成,月亮被蟾蜍所啮食而残损,变得晦暗不明。“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表现出诗人的感慨和希望。古代善射的后羿,射落了九个太阳,只留下一个,使天、人都免除了灾难。诗人在这里引出这样的英雄来,既是为现实中缺少这样的英雄而感慨,也是希望能有这样的英雄来扫除天下。
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诗人深感失望:“阴精此沦惑,去去不足观。”月亮既然已经沦没而迷惑不清,就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不如趁早走开吧。这是无可奈何的办法,心中的忧愤不仅没有解除,反而加深了:“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诗人不忍一走了之,内心矛盾重重,忧心如焚。
前人与今人多谓此诗非一般的咏月之作,而是寄寓着政治局势,又谓此诗前半喻开元盛世,在诗人心目中如朗月在儿童心目中然;后半喻天宝后期,蟾蜍喻安禄山、杨国忠之类的权奸、宦官、边将,昏蔽其君,紊乱朝政,把国家搞得乌烟瘴气。“大明夜已残”似是讽刺这一昏暗局面。然而诗人却不明说,而是通篇作隐语,化现实为幻景,以蟾蜍蚀月影射现实,说得十分深婉曲折。诗中一个又一个新颖奇妙的想象,展现出诗人起伏不平的感情。
明代胡震亨《唐音癸签》:卢仝《月蚀》诗,生于李白之《古朗月行》。李白《古朗月行》,生于《天问》“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数语。始则微辞含寄,终至破口发村,灵均氏亦何料到此!
明代胡震亨《李杜诗通》:曲始鲍照,叙闺阁玩赏。白则借自刺阴之太盛,思去之。或似指太真妃言。便觉可疑、可问。不待后语(首二句下)。
清代沈德潜《唐诗别裁》:暗指贵妃能惑主听。(“蟾蜍”句下)与《古风》中“蟾蜍薄太清”篇同意,但《古风》指武惠妃,此指杨贵妃,各有主意也。
清代陈沆《诗比兴笺》:忧禄山将叛时作。月,后象;日,君象。禄山之祸兆于女宠,故言蟾蜍蚀月明,以喻宫闱之蛊惑,九乌无羿射,以见太阳之倾危,而究归诸阴精沦惑,则以明皇本英明之辟,若非沉溺色荒,何以安危乐亡而不悟耶?危急之际,忧愤之词。萧士赟谓禄山叛后所作者,亦误。
清代王闿运《王闿运手批唐诗选》:先本咏月,后乃思及杨妃。胡前后不相顾?
日本近藤元粹《李太白诗醇》:严云:起手点,趣(首二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