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綮写生册》是清代画家朱耷创作的一幅中国画。
【简介】八大山人(朱耷)最早的书迹为34岁时所绘《传綮写生册》,有楷、隶、行、章草四体,楷书乃明显欧体面目,法度森严。康熙十三年(1674)八大49岁时僧友黄安平为其画《个山小像》,八大在上自题6处,篆、隶、楷、行、草五体俱全,行书宗董其昌,楷则效法黄庭坚。
《传綮写生册》共计十五开,所绘瓜果、花卉、玲珑石、松等十二开;书法三开;并先后用楷书、章草、行书、隶书于各页题诗偈十首。于顺治十六年己亥(1659)冬至,八大山人34岁时在其出家地,江西进贤县钦风乡介冈灯社所作。是八大山人现今公布的传世作品中,时间最早的作品。
已亥七月,旱甚,灌园长老画一茄一菜,寄西村居士云:半疄茄子半疄蔬,闲剪秋风供苾蒭。试问西村王大老,盘餐拾得此茎无。西村展玩喷饭满案,南昌刘漪=(品下山)闻之,且欲索予花封三啸图。余答以诗云:十年如水不曾疏,欲展家风事事无。惟有荒园数茎叶,拈来笑破嘴卢都。漪岩仍索三啸不听。十二月松门大雪,十指如槌,三两禅和煮菜根,味颇佳。因念前事为京庵兄作数茎叶於祝=(敖下厘)上,可谓驴拣湿处尿,熟处难忘也。京庵日侍维摩方丈,知南方亦有此味,西方亦有此味,穷幽极渺,以至于卒地折,曝地断,又焉知三月不忘肉味哉!诚恐西村、漪=(品下山)两个没孔铁槌,依样画葫芦耳。灌园长老题。
题跋说:八大山人在己亥七月,画了一茄一菜“寄西村居士”,西村居士常将此“一茄一菜”示于同道或朋友间展玩,以至于“喷饭满案”。为此,“南昌刘漪岩闻之”也向八大山人“且欲索予花封三啸图”,但八大山人仅画“三两禅和煮菜根”。后又有“京庵兄”向其索画,因西村、刘漪岩二人均是大行家,故依前为“西村王大老”、“南昌刘漪岩”二人所作,“依样画葫芦耳”,而有这本《传綮写生册》.
以《传綮写生册》所创作的年代“己亥”及册中款署“灌园长老”而论,此时的八大山人,虽年仅34岁,距离正式剃度亦仅十一佛腊、做住持七年,但是他在出家地江西进贤“介冈灯社”,却已是佛门的“长老”头陀,且这种身份和地位,在社会上已是被认可的公众人物(6)。
清乾隆、道光《进贤县志》对此均给予了证实:“国朝宏敏字颖学……隐居介冈之灯社及奉新芦田耕庵老人……法嗣传綮,号刃庵。能绍师法,尤为禅林拔萃之器”(7)。
至同治《进贤县志》卷二十五·艺术·诗,又增补“释传綮”《问香楼》、《吼烟石》七言诗二首(8)。
地方志作为一种重要的乡邦文献,古今如一,对其所载人物及刊载作品有着严格的要求。《进贤县志》多种版本和多处对八大山人·传綮及作品的记载,是说明八大山人这一时期在佛门社会身份的重要标志。
在现存八大山人款署“传綮”的早期作品中,我们还可以发现,后世对这一时期作品的流向和收藏,均与这一佛门地位的取得不无关系。
《传綮写生册》除了每页均钤盖有“宋致审定”外,第十幅《墨花》的之外绫边上还钤有“致印”和“宋氏樨佳书画库印”。第一幅又有“乾隆御赏之宝”、“养心殿鉴藏宝”、“石渠宝笈”的收藏印记;第二副又有“嘉庆御览之宝”守藏印记;第八幅还有“宣统御览之宝”印章。
我们知道,“宋致审定”和“宋氏樨佳书画库印”、“致印”之“宋致·樨佳”,是时任江西巡抚宋荦的季子(9)。宋荦在江西任内的四年期间,八大山人虽后与其交恶(10),但宋荦在来江西的初期,却对八大山人“甚礼重之”(11)。在宋荦自撰的《漫堂年谱》当中,曾多次有及“臣荦恭进书画数种,蒙收六种”(12)的记载,虽然在宋荦的书画进呈目录中,并未明确指明《传綮写生册》一定是宋荦进呈的,但从这套作品所钤盖印章的数量、钤盖印章的秩序来看,显见这套册页作品曾经在宋荦府中收藏,而后再被清廷皇家所珍藏是可以肯定的。今藏台湾故宫博物院,则是当年国民党退守大陆,被视为紫禁城宫中的宝物而带往了台湾。
尽管这套八大山人早年的《传綮写生册》作品,不管是绘画还是书法,其艺术水准,较之于八大山人晚年经典的作品有较大的距离,但是,这一作品还是被清廷皇家收为宝藏,它是如何流入清廷皇宫的?乾隆、嘉庆、宣统三朝清帝,又为何会对八大山人这位明王朝的“孤臣孽子”的作品如此钟爱有嘉?以八大山人后来公开的明宗皇室身份而论,八大山人与满清王朝的爱新觉罗氏,实在是不可谓不是“世仇”。假若当日进呈此画的人和宫廷中人,知道这位“灌园长老”的传綮即是八大山人,那一定是不会轻易的就将这套作品进呈给清廷皇室紫禁城的主人们,也绝不会将这套《传綮写生册》收入石渠宝笈当中去的。
由此可推论得知,《传綮写生册》被流传进清廷皇室手中,除了《传綮写生册》的艺术价值因素外,参照《进贤县志》对“传綮”八大山人的评价和《进贤县志》对“释传綮”八大山人咏景诗的收录事实,唯一可供解释的理由,恐怕与八大山人此一时期隐遁佛门,而在佛门所获得的地位不无关系。而这种社会地位的获得和社会的认同,正是八大山人在佛门早期的诗文、书画得以躲过劫难,并在社会上流传、保留至今的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基础。
《传綮写生册》作画十二开,风格均有所本;所题诗偈十首,俚语及典章并列,语言虽晦涩难懂,但各有交代;三开书法及各题跋的字体,隶书、楷书、行草、章草俱全,虽笔法稚弱,尚未形成后来八大山人自家的体势,但源头活水发源于兹,即可窥得八大山人34岁以前书画起步时并不异于常人,又可导河积石,使后人从此册页当中,对八大山人书画的历程得以溯源。
《传綮写生册》的流传和被清廷皇宫的收藏,对于研究八大山人的生平及艺术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这也是八大山人的书画艺术地位,在有清一朝当中,占有重要位置的一个不可被忽视的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