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桃夭》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现代学者一般认为这是一首祝贺年轻姑娘出嫁的诗。全诗三章,每章四句,通篇以桃花起兴,以桃花喻美人,为新娘唱了一首赞歌。全诗语言精练优美,不仅巧妙地将“室家”变化为各种倒文和同义词,而且反复用一“宜”字,揭示了新娘与家人和睦相处的美好品德,也写出了她的美好品德给新建的家庭注入新鲜的血液,带来和谐欢乐的气氛。
周南⑴·桃夭
桃之夭夭⑵,灼灼其华⑶。之子于归⑷,宜其室家⑸。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⑹。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⑺。之子于归,宜其家人⑻。
⑴周南:《诗经》“十五国风”之一,今存十一篇。
⑵夭夭:花朵怒放,茂盛美丽,生机勃勃的样子。
⑶灼灼:花朵色彩鲜艳如火,明亮鲜艳,闪耀的样子。华:同“花”,指盛开的花。
⑷之子:这位姑娘。指出嫁的女子。之,此,这。于归:姑娘出嫁。于,虚词,用在动词前;一说往。归,古代把丈夫家看作女子的归宿,故称“归”。
⑸宜:和顺、亲善。室家:家庭,家族。此指夫家,下文的“家室”“家人”均指夫家。
⑹有蕡(fén):即蕡蕡,草木结实很多的样子。此处指桃实肥厚肥大的样子。蕡,果实硕大的样子。
⑺蓁(zhēn)蓁:树叶繁密的样子。这里形容桃叶茂盛。
⑻家人:与“家室”义同。变换字以协韵。
桃花怒放千万朵,色彩鲜艳红似火。这位姑娘要出嫁,喜气洋洋归夫家。
桃花怒放千万朵,果实累累大又甜。这位姑娘要出嫁,早生贵子后嗣旺。
桃花怒放千万朵,绿叶茂盛随风展。这位姑娘要出嫁,夫家康乐又平安。
关于《周南·桃夭》的意旨,《毛诗序》说:“《桃夭》,后妃之所致也。不妒忌,则男女以正,婚姻以时,国无鳏民也。”以为与后妃君王有关。方玉润在《诗经原始》中对这种观点进行了驳斥,认为“此皆迂论难通,不足以发诗意也”。
现代学者一般不取《毛诗序》的观点,而认为这是一首祝贺年青姑娘出嫁的诗。据《周礼》云:“仲春,令会男女。”周代一般在春光明媚桃花盛开的时候姑娘出嫁,故诗人以桃花起兴,为新娘唱了一首赞歌,其性质就好像后世民俗婚礼上唱的“催妆词”。
有人提出了新的说法,认为这首诗是先民进行驱鬼祭祀时的唱词,其内容是驱赶鬼神,使之回到归处,并祈求它赐福人间亲人。
《周南·桃夭》全诗分为三章。第一章以鲜艳的桃花比喻新娘的年青娇媚。“桃之夭夭”,以丰富缤纷的象征意蕴开篇,扑面而来的娇艳桃花,使诗歌产生一种强烈的色彩感。“灼灼其华”,简直可以说桃花已经明艳到了极致,靓到能刺目的程度了。从比喻本体和喻体的关系上看,这里所写的是鲜嫩的桃花,纷纷绽蕊,而经过打扮的新嫁娘此刻既兴奋又羞涩,两颊飞红,真有人面桃花,两相辉映的韵味。诗中既写景又写人,情景交融,烘托了一股欢乐热烈的气氛。这种场面,即使在今天还能在农村的婚礼上看到。第二章则是表示对婚后的祝愿。桃花开后,自然结果。诗人说桃树果实累累,桃子结得又肥又大,此乃象征着新娘早生贵子,儿孙满堂。第三章以桃叶的茂盛祝愿新娘家庭的兴旺发达。以桃树枝头的累累硕果和桃树枝叶的茂密成荫,来象征新嫁娘婚后生活的美满幸福,堪称是最美的比喻,最好的颂辞。
朱熹《诗集传》认为每一章都是用的“兴”,固然有理,然细玩诗意,确是兴中有比,比兴兼用。全诗三章,每章都先以桃起兴,继以花、果、叶兼作比喻,极有层次:由花开到结果,再由果落到叶盛;所喻诗意也渐次变化,与桃花的生长相适应,自然浑成,融为一体。
诗人在歌咏桃花之后,更以当时的口语,道出贺辞。第一章云:“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也就是说这位姑娘要出嫁,和和美美成个家。第二、三章因为押韵关系,改为“家室”和“家人”,其实含义很少区别。古礼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男女结合才组成家庭。女子出嫁,是组成家庭的开始。朱熹《诗集传》释云:“宜者,和顺之意。室谓夫妇所居,家谓一门之内。”实际上是说新婚夫妇的小家为室,而与父母等共处为家。今以现代语释为家庭,更易为一般读者所了解。
此篇语言极为优美,又极为精练。不仅巧妙地将“室家”变化为各种倒文和同义词,而且反复用一个“宜”字。这个“宜”字,揭示了新嫁娘与家人和睦相处的美好品德,也写出了她的美好品德给新建的家庭注入新鲜的血液,带来和谐欢乐的气氛。这个“宜”字,掷地有声,简直没有一个字可以代替。
南宋·朱熹《诗集传》:“文王之化,自家而国,男女以正,婚姻以时,故诗人因所见以起兴,而叹其女子之贤,知其必有以宜其室家也。”“然则桃之有华(花),正婚姻之时也。”
清·方玉润《诗经原始》:“《桃夭》不过取其色以喻‘之子’,且春华初茂,即芳龄正盛时耳,故以为比。”
现代·钱锺书《管锥编》:“‘夭夭’总言一树桃花之风调,‘灼灼’专咏枝上繁花之光色。”
《周南·桃夭》在历史上影响很大。当代《诗经》研究者陈子展说:“辛亥革命以后,我还看见乡村人民举行婚礼的时候,要歌《桃夭》三章。”女作家王安忆有一部小说,名字便叫《桃之夭夭》。
此诗开篇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仅是“兴”句,而且含有“比”的意思,这个比喻对后世也有很大影响。人们常说,第一个用花比美人的是天才,第二个用花比美人的是庸才,第三个用花比美人的是蠢才。《诗经》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所以说这里是第一个用花来比美人,并不为过。自此以后用花、特别是用桃花来比美人的层出不穷,如魏晋阮籍《咏怀·昔日繁华子》“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唐代崔护《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北宋黄庭坚的《诉衷情·小桃灼灼柳鬖鬖》:小桃灼灼柳鬖鬖,春色满江南。北宋陈师道《菩萨蛮·佳人》“玉腕枕香腮,桃花脸上开”。他们皆各有特色,自然不能贬之为庸才、蠢才,但他们无不受到《周南·桃夭》这首诗的影响,只不过影响有大小,运用有巧拙而已。
古代文学作品中形容女子面貌姣好常用“面若桃花”“艳如桃李”等词句,也是受到了这首《周南·桃夭》的启发,而“人面桃花”更成了中国古典诗词中的一种经典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