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锡恩,又名谈君讷,湖北兴山县人,肄业于湖北经心、两湖书院,后留学日本弘文书院,习语言及普通学科两年,毕业于东京高等师范学院。回国后,曾任教育部佥事、视学,两湖优级师范博物专修学堂堂长,国立武昌高等师范学校(武汉大学前身)校长,湖北省立图书馆馆长,湖北省政府顾问。抗日战争胜利后,不愿受国民党当权派的侮辱,愤然辞职回到家乡兴山,后以桑梓教育为重,又出任兴山简师校长和县中学校长等职。
谈锡恩(1874~1951年),字君讷。湖北兴山人。谈出生于书香世家,其父谈钺是前清拔贡。为清末湖北农务学堂堂长,省咨议局议员。光绪十五年(1889年),经府试名列拔贡,被选入武昌经心书院就读。1901年转入两湖书院。次年以官费留学日本,入东京弘文书院速成普通班。越二年,考入东京高等师范博物专科。1908年毕业回国,历任两湖优级师范博物专修科堂长、湖北学务处咨议。宣统元年(1909年)调京,任学部编辑局编辑员、北京优级师范学堂生物教员等职。1912年,任教育部佥事、视学。1918年被教育部委任为国立武昌高等师范学校校长。11月,与黄炎培、袁希涛、杨若坤等组成欧美教育考察团,出国访问。于1920年6月归国,回武昌高师任原职。
五四运动兴起,武汉方面以武昌高师学生为首,群起响应。当学生游行示威之日,谈督令厨工送饭菜、茶水。1921年春,该校学生创办刊物,发表《废孝》一文,当局怒而停拨该校经费。谈始则奔走告贷维持,继而资助学生代表进京请愿,多方呼吁,历时年余经费问题才得以解决。至此,谈已心力交瘁,恳请辞职,重回教育部任视学兼北平大学博物学讲师,后改任北平大学文牍。
1931年8月,调任湖北省图书馆馆长。任内重视藏书建设,选购图书严于取舍,并向社会征集书刊和动员捐赠,接管原崇文书局图籍万余卷、版片7万多块;省府转外交部赠送《大清会典》3箱;购买杨守敬藏书及其遗稿共?6000?多册。还建议政府查禁外来书商巧取豪夺、贩运先贤手泽及民间私藏珍本古籍的劣行。为了充分发挥近代图书馆的社会利用价值,亲手编成书本式《湖北省图书馆图书目录》,收辛亥革命以后出版物约9000余种,《湖北省立图书馆旧籍目录》收线装古籍6200多种,84000余册。还编制了《古文图书目录》和《日文图书目录》两部工程浩大的目录。新籍目录用美国杜威图书馆分类法,线装古籍目录,沿用四库分类法。并于蛇山南麓新建馆舍,同时创设图书馆流动书库,被读者誉为“读书快事,民众福音”。
1934年筹建新馆舍,组成建筑委员会,李书诚为主任委员,谈为委员会委员之一。新馆于1936年落成,建筑面积2000平方米,可藏书40万册。阅览室座位300个。从筹建、设计、募款直至建成,谈付出极大精力。
1938年6月日军逼近武汉,谈精心筹划省图书馆西迁,指导图籍的依类包扎,分别装箱(计重45万公斤)。因运输车船紧张,经费短缺,启运后沿途转折,先由轮船运达宜昌,再转木船运至秭归新滩。为避日机频繁空袭,确保图籍、版片的安全,遂选择兴山游家河岩洞保藏。谈不顾年迈体弱,亲自住洞守护。直到1941年3月,古籍珍本及版片才全部运到恩施。抗日战争胜利后,谈退休还乡。
谈一生肩负启迪民智,培育人才之重任,晚年为家乡教育事业献出余热,其朴实作风和奉献精神值得后世景仰。谈于1951年冬月因病逝世,享年77岁。
对于西迁十万藏书,严立三评:“接诵4月21日来牍,备悉图书庋藏得所,并于潮湿虫害等措施施以保护,具见忠于职守,措置安详,至为佩慰”。
1938年夏,日寇深入,逼近武汉,敌机空袭加剧,当时的湖北省国民政府准备西迁恩施。省立图书馆也急需西迁。时任馆长谈锡恩,湖北兴山人,已65岁。馆藏图书近十五万册,有宋、元、明、清各代精刻本,清代禁书原刻本,以及各种拓本、抄本、殿本等珍贵图书三百余种。崇文书局版片九千余片,这些版片雕刻工艺精美,近代罕见。馆藏杨守敬藏书及其遗稿,更是国家的珍贵文化遗产。
眼看图书即将遭受战火的洗劫,谈老心急如焚,多次向省教育厅陈言图书的重要,恳请从宽拨款并在交通上给予便利,争取迅速安全转移。教育厅长陈剑修、省政府秘书长柳克述等,都对战时保存图书文献看得十分冷淡,借口军事第一,交通困难,百般推诿。怎么办?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谈馆长又请其他政界好友帮忙进言。在严立三、石瑛、张难先诸老的支持下,1938年8月,省政府才将图书馆列入先行计划:先将大部分图书转移至安全地带保存,图书馆随带部分图书分两步转移,形势许可,在宜昌开馆,实在不行再转到恩施去。
得到转移的许可,谈馆长高兴得年轻许多,不顾年近70高龄,日夜带领18名职员将馆藏中外书籍择要装成170余大箱,总计98000万多册。除了搬迁图书,9540块崇文书局版片也在转移之列,总计重达45000公斤。为了做好图书转移工作,谈老首先教育职员必须做到爱惜图书。他说:“我省的图书库藏丰富,不仅在数量上全国闻名,而且很多有价值的历史文献是国家的珍贵财富。我们的责任,就是要保管好这些文献资料,让它发挥更大作用。如果我们不珍惜每本书、每张纸,那就是严重失职犯罪啊!”他不仅自己爱惜图书,对子女的要求也十分严格。一天,他的一个儿子把书弄掉在地上,他便严厉训斥,儿子反认为没关系。谈老气愤地说:“你晓得个屁,书比什么都重要,没有书啥事都干不成!”还一气之下打了儿子一耳光。
图书在装箱打捆后,谈馆长还亲临现场逐件检查,不符合要求的都要求重新返工,毫不马虎,直到他认为满意为止。此时,很多单位都随省政府走了,直到教育厅最后一班船,才通知图书馆启运。
等图书馆人上船一看,才发现搭乘的单位太多,船上拥挤不堪,原指定的方位已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图书很难上船。谈馆长又赶快多方求援,最后在船尾寻得一点地方,堆书的难题方才解决。书多人杂,谈馆长马上安排职员打地铺围睡在书箱旁,日夜照看。每到晚上,谈馆长还亲自巡查两三遍。
船到宜昌,堆放图书成了大问题。宜昌市区虽然不小,可西迁的机关、职员、师生候船都聚集在这里,人满为患。谈馆长通过熟人关系,好不容易才租借到一间行栈的房子存放图书。此时,宜昌也成了日机轰炸的重灾区,在宜昌开馆根本不可能,省图书馆还得踏上西迁恩施之路。
1938年11月,因“军事紧张,轮船汽车均感缺乏”,“加以峡江水势正恶,入施道路崎岖”,大宗图书搬运不便,西迁图书中重要图书只好由木船运至秭归新滩收藏。事后,谈老在呈教育厅厅长的公函中描述:“正拟移设新滩,经雇大木船三艘,将所有运宜图书装运至滩,适值江水暴涨,危险堪虞!”一到新滩,馆员立即投入到开箱翻晒的工作之中。对所有图书都要开箱翻晒,发现水湿受潮或虫蛀破损,都要仔细粘补复原。每箱图书都要编制图书目录一式六份,除一份随箱装订外,其余五份都要分别装订成册分别保管,便于日后查找。图书晒好装箱时,每放一层图书,都要放一些防蛀药物,以防虫蛀。在整个翻晒过程中,谈馆长多次现场督查,使得这一工作顺利进行。
当时,省女子职业学校、省立高中两所学校西迁也路过新滩。图书翻晒完成之后,谈馆长坚持不忘发挥图书的作用,他动员职员们说:“图书馆是大众的学校,是大众的知识泉源,是抗战文化的宝库,是开发鄂西文化的基元,是抗战建国的基础,是革命文化的先锋。”就这样,战时图书馆在新滩杜家祠对外开放,陈列了一些中外新闻、杂志、中等专业适用工具书、文学科技等图书,每天接待读者一百多人,长达一年多时间。在新滩的日子,大家每天惟一的菜肴就是“懒豆腐”,不免让人感到生活单调,就经常凑些钱加一个炒鸡蛋打平伙。谈老知道后,笑着开导大家:“懒豆腐吃不惯吧!我倒是觉得很好吃,这是鄂西的特产。离开家乡若干年来,就从来没有吃到过。记得山区的人是很贫穷的,只有来了贵客的时候,才打一点懒豆腐招待客人,在平时是吃不上的……”打这以后,大家再也不凑钱加菜吃了。新滩的士绅特别好客,一一宴请西迁的过往官员,茶余饭后,打上几圈麻将,以资助兴是常有的事情。谈老则不善此道,从来不参与,饭后与主人稍作交谈即告辞而归,勤于书法、阅读。
原以为可以继续停留,无奈秭归新滩“地滨大江,敌机土匪,不时出没,藏书于此,殊为危险”,谈馆长遵从国民党元老、时任湖北省政府代主席严立三嘱托,又迅速在秭归与兴山交界处,觅得“敌机土匪不到,且无潮湿之岩洞”——游家河岩洞,用运送山货的小船——侥摆子,行程六十里,将中外古籍书和西文书转运收藏,专人看守。谈馆长上恩施时几次到洞里查看图书保管情况。岩洞虽大,但光线较暗、潮湿,稍一马虎书就会霉烂虫蛀。为了保藏好图书,谈馆长和儿子在岩洞里睡了两夜,还教育两名看守人员说:“书贵赤金,没有书社会文明就难于发展”,嘱托他们定期翻箱,并给了几块银元作翻箱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