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游神是凶神,元《授时历》就有记载,从癸巳至戊申十六日,日游神分别在房屋内的东西南北中五方,己酉至壬辰四十四日,日游神出游。人要避忌日游神之方。清《协经辨方书》中称:日游神癸巳至丁酉日在房内北,戊戌已巳亥日在房内中,庚子辛丑壬寅日在房内南,癸卯日在房内西,甲辰至丁未日在房内东,戊申日又在中,己酉日出游四十四日。游神所在之方,不宜安产室、扫舍宇、设订帐。安产室、安床则不宜抵向日游神,出行则不宜犯鹤(噩)神。若冲犯了日游神,就会大难临头。元·王晔《桃花女》:“今日他出门之时,正与日游神相触,便不至死,也要带伤上车。”神像为一古代吏员打扮,小纱帽,白抱黑靴,长须虬髯,一手扶玉带,一手持一卷簿。模样倒不十分凶恶可怕。《玉历至宝钞》中,日游神作“日游巡”,作狱吏打扮,披散着头发,手持木牌,上写“日巡”二字。
‘日游神’与夜游神相反,日游神是在白天四处游荡巡行的凶神,他们与夜游神们日夜轮流值班,专门找人的麻烦,还经常向上司打小报告, 活像一帮专门祸害百姓的“阴间小特务”。
早在上古时代,中国民间传说就有日游神。
《山海经·海外南经》载:“有神人二八,连臂,为帝司日于此野。”“二八”神,就是日游神,郭璞注条曰:“昼隐夜见(现)。”
二八神的名字也很奇怪。《山海经》卷六《海外南经》说明:二八神在羽民东。其为人小颊赤肩,尽十六人。”这里用了乘法,二八一十六,是说日游神有十六个。郝懿行对此条笺疏道:“薛综注《(文选)东京赋》云:‘野仲、游光,恶鬼也。兄弟八人,常在人间作怪害。’案野仲、游光二人,兄弟各八人正十六人,疑即此也。”也认为日游神是十六个,而且以恶鬼野仲、游光为首。
野仲和游光是汉代民间传说的最厉害的两个恶鬼,因为他俩太厉害了,人们反而用他们去镇伏其他鬼魅,正所谓以恶制恶,以毒攻毒。
清·卢文弘《群术拾补》辑《风俗通逸文》称:“夏至,着五彩,辟兵,题曰游光’,厉鬼知其名者。永乐中(汉顺帝时),京师大疫,云厉鬼字野仲、游光,……人情愁怖,复增题之。”当时人们用恶鬼野仲、游光之名,来辟兵(避免受兵器伤害)、辟瘟疫。也有人认为“二八神”是二、人”,“八”乃“人”之误。
《淮南子·坠形训》曰:“有神二人,连臂为帝候夜,在其西南方。”高诱注曰:“连臂大呼夜行。”是说日游神有两位,臂膀是连在一起的,有点像连体怪胎,日巡行时大喊大叫。
但后世传说的日游神已没有这些特点,变成单个活动,而且行踪诡秘,鬼鬼祟祟,完全是一副窥测人们隐私的“包打听”角色。
明代刘侗、于奕正在《帝京景物略》卷二《春场》中,谈到了当时北京民间有一种风俗,即在夜晚星光下,不能在院中放置洗濯的剩水, 怕日游神巡日时用这些脏水饮马,罪过就大了。
明·冯梦龙编《古今小说》记载:蜀郡益州有个秀才叫司马貌,空有一身才学,到了五十岁,还不得出身,屈埋于众人之中,心中怏怏不平。一天因为酒醉,写了一首《怨词》,其中有两句是:“善士叹沉埋,凶人得横暴。我若作阎罗,世事皆更正。”吟哦数遍,将诗稿焚于灯下。不料,此事被日游神侦知,奏知玉帝。玉帝闻之大怒,要治他的罪。后听太白金星劝告,让司马貌代理阎王半日。司马貌果然不凡,半日时间,把四件大案皆判分得清清楚楚。玉帝见他能体现天地无私、果报不爽之意,就叫他转世为司马懿,将三分天下收拾归一。在这里,司马懿有幸当了半日阎罗王,后转世为出将为相的司马懿,倒要“感谢”那个夜游神了。人们对日游神是敬畏的。
日游神到了清代,形象已经与上古传说有很大不同,不是“为人小颊赤肩”,而是高大无比。若是碰到他,常会倒霉。
清《醉茶志怪》中,记载了几则日游神的传说。兹录一节。日游神,往往为人所遇。以予所闻者言之。一在邑东关外崇宁宫前,有王某夜行,见墙阴一物如袱,俯视乃巨靴,长约三尺许。举头则眉际复一靴,大亦相等。仰望一巨人,坐檐际,高约数丈,迭腿而坐。踌躇间,忽有一人提灯笼而来,巨人抬其足,其人若未之见,匆匆遂过。王亦欲随之过,巨人乃以足挡之。相持数刻,始不见。归家后,不数日而亡。殆衰气所感,鬼神挪揄之也。又某宦窝河北客合,好樗蒲(古代一种游戏,像后代的掷骰子)。正月间,访友人赌戏,归店时已三鼓,月色微明。至北关浮桥,见钞关东有巨人坐屋上,高以丈计,其服制仿佛纱帽宽袍,气象雄阔。某骇,几不能步。视所提之灯,光小如豆,踟躇不前,俄而不见。某归后亦无恙。
《醉茶志怪》所说日游神“纱帽宽袍,气象雄阔”之形象,与民间流行的日游神神马造像完全相同,只是神马中的日游神一手握朱笔,一手持卷簿,身着黑袍。《醉茶志怪》所载形象当是受了神马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