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缅两国自汉代有了官方的正式往来。元、明时期,中缅关系进入了新的时期。元世祖至元八年(1271年),元世祖忽必烈遣使诏蒲甘王朝的那腊底哈勃德王纳贡归附,缅甸国王杀害使者,并拒绝纳贡。忽必烈下令相吾答儿、太卜、也罕的斤等率军大举攻缅,攻破了江头城(也称太公城,即蒲甘王朝的首都),并于次年设立征缅行省。缅王那腊底哈勃德逃至勃生,之后缅王遣使谢罪纳贡,缅甸与元朝建立朝贡关系。从嘉靖到万历年间,随着缅甸东吁王朝的崛起以及明朝统治的逐渐削弱,明朝在西南边陲的统治受到挑战。莽应龙继续北进,开始蚕食中国的西南边疆。明朝虽然在西南边陲设有六个宣慰使司,并以土司领之,但由于地处边远之地,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央政府施加的影响逐渐减弱。
1581年,缅王莽应龙去世,其子莽应里继位,他进一步加大了对中国西南边陲的蚕食力度。缅甸军队不断进攻云南,对中国云南边陲的社会安定和经济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明朝终于在万历十一年(1583年)派刘綎、邓子龙率军出征西南,历时两年的战争以刘綎收复所有失地而胜利告终,缅军被打败,原本摇摆不定的土司纷纷又重新归顺明朝。但当战争结束后,明朝并没有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重整边防,防止缅甸对云南土司的侵扰,而是不再过问缅甸事务。结果,缅军又不断地持续侵扰中国西南边境。
清朝前期,中缅关系处于停顿状态。清朝在平定南明政权的过程中,虽与缅甸有过接触,但并没有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两国之间也没有官方的交往。而且清朝前期,清朝统治者忙于巩固自身的政权,无暇顾及西南边疆。在平定吴三桂的叛乱之后,清王朝采取的是稳定西南边疆的国策。
清朝在西南地区采取安边守疆政策的同时,政治上还是抱有将缅甸和平纳入朝贡体系的想法,只不过态度很慎重。随着清朝国力的不断增强,西南边疆外的老挝、安南、暹罗等国纷纷被接纳为藩属国。但对于缅甸,从朝廷到地方都非常慎重。虽然清朝也希望缅甸能够藩属纳贡,以体现清代中国威加四夷的强盛,但希望缅甸主动诚恳来贡,不想大动干戈。
雍正七年(1729年),缅甸控制下的整迈土司请求内附纳贡,被云贵总督鄂尔泰拒绝。整迈入贡遭拒,肯定是清政府不想引起和缅甸的矛盾。乾隆十三年(1748年),缅甸迫于国内局势的压力,派人求贡,在云南就被地方官所拒绝。乾隆十四年(1749年),缅甸北部的土司木邦也请求纳贡,但是清朝西南边境的地方官员“以该夷于明末久为缅属,未便准许”为辞,加以拒绝。
乾隆十五年(1750年),在茂隆银厂吴尚贤的牵线下,事情出现转机。茂隆银厂位于永顺边疆的佤族聚居地,又被称为卡瓦。内地人吴尚贤设厂开矿,生意红火。当地酋长“愿照内地厂例,抽课作贡”,正式归属到清朝政府的管理之下。吴尚贤聚众在边境开采银矿,和缅甸宫廷也有交往。乾隆十五年(1750年)七月,“缅甸初次奉表称臣纳贡”,清高宗乾隆帝同意其进京朝见。这一事件后,清朝和缅甸甸的宗藩关系正式建立起来了,两国在政治上实现了关系正常化。
正当清缅两国关系正常化的时候,缅甸国内政局却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缅甸贡榜王朝建立后,凭着其军力,迅速压服中缅边境上的诸多土司。在对原缅属各掸族土司确立统治后,开始派出小股部队配合这些掸族土司的部队以军事威胁向中国管辖的内地土司强制要求征收传统的“花马礼”(即为贡赋钱粮,处于中缅两国边境上的各掸族土司在历史上为谋求自身安全曾向两国都缴纳这贡赋)。
乾隆二十年(1755年),缅甸东吁王朝的王子色允瑞东带领战败的属下八十余人,渡江入猛卯。云贵总督爱必达、云南巡抚郭一裕会檄猛卯土司,遣之使去,两天后,色充瑞东才率众离境。清政府对待东吁王朝逃难王子的态度,充分说明了清朝不愿意卷入缅甸国内事务。此后一段时间内,云贵总督、云南巡抚等地方高官在写给乾隆皇帝的奏折中充分表明了清王朝严守中立,不愿多生事端的政策。
内地土司有些屈服于缅甸的兵威,有些并不屈服。这些不屈服的土司派人向云南地方官府请求军事支援。但当时乾隆帝忙于平定准噶尔,无暇南顾,不愿与周边国家发生军事冲突,因此云南地方官府对此事一直是奉行偏向绥靖政策。而当乾隆帝从平定新疆这一事情脱身后,开始对缅甸这种压迫边疆少数民族和挑衅清朝国威的行为采取强硬态度,中缅边境局势逐渐紧张。
此时,清朝历经康雍乾盛世,国库积累了巨大的财富,到乾隆中期,国库存银高达五千多万两。这样,清王朝就具备了远征西南的物质条件。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缅甸方面再次向这些内地土司征收贡赋未果,遂出兵入侵中国。正式点燃了中缅两国边境冲突的导火线。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冬,缅甸木邦的土司率领自己的部队以及贡榜王朝的军队约2000人侵入中国孟定和耿马两内地土司的管辖区域,劫持了孟定的土司,焚烧了耿马土司的衙署和一些当地的民居。当时清朝在当地的军事驻扎力量有三种:一为云南地方官府派驻的绿营兵,二为各地土司自己掌控的土练,三为边境一些矿场为自保建立的场练。耿马土司逃出后,立即率领土练和场练反击追杀缅兵,于滚弄江畔击败缅兵,先后斩杀约200人。但为了息事宁人,耿马土司随后还是通过木邦土司向贡榜王朝缴纳了“花马礼”。虽然那时云南地方官府沿滚弄江一带布防,但仍偏向于绥靖,不想多事。所以在第2年,边境一矿场场长带兵过江擒杀缅兵,却被认为是“杀良冒功”而处死。
然缅甸方面却没有收敛的意思。孟定和耿马两内地土司稍微平静些时,但车里土司(今西双版纳)管辖地带却依旧不平静。乾隆二十七到二十九年(1762-1764年),缅属孟艮土司带领自己的部队和贡榜王朝的军队连年入界骚扰。特别是乾隆三十年(1765年),骚扰规模骤然升级,缅兵进入车里土司多处地方勒索钱粮和掳掠民众。其原因在于,当时缅甸正和其历史上的死敌暹罗交战,制定了沿清迈、万象一线进攻暹罗的方针,而车里正处于其进军路线的旁侧,需要大量的钱粮以及劳力为军队的进军做后勤保障。
新任云贵总督刘藻到任后,一方面清楚边境形势危急,一方面又明白乾隆皇帝对云南边事不愿再绥靖,于是紧急派兵追剿,但除擒获5人外,别无战果。到了7月份,缅兵饱掠后自动撤退。而刘藻竞以“缅人望风遁走,清兵大捷”上奏。但缅兵丝毫不给刘藻面子,于10月份再次以数千人的军队规模入侵车里,占领了车里土司衙署所在的橄榄坝,其兵锋甚至深入内地思茅,发文中国,宣布车里(西双版纳)为缅甸领土。当地的土练一触即溃,刘藻急忙命3000绿营兵围剿,缅兵游动作战,清兵虽然陆续收复橄榄坝等多处地方,但是这些地方一般都是缅兵主动撤退的,清兵并无多大战果。相反,一路大约600人的清兵在援救猛阿途中,陷入缅兵埋伏,被击溃,死伤10余人。乾隆帝闻奏大怒,将刘藻革职。
曾经点过翰林的刘藻因善于揣摩上意而屡次升职,因未能实现乾隆皇帝战前要求的“穷力追擒,捣其巢穴”的目标,使得乾隆帝暴怒,又因谎报军情降补湖北巡抚,心理压力过大,3月3日夜自刎身亡。
清军第一次出击失败后,乾隆帝派出的他器重的边疆大吏杨应琚(汉军八旗出身,时担任大学士,由陕甘总督移任云贵总督)到达云南。此时,清兵趁缅兵撤退之际,出边攻入缅甸。到4月时,缅属整欠和孟艮两土司管辖地区均被清兵占领。但由于缅兵一路上坚壁清野,清兵并无多大战果。最后,清兵任命一些掸族土官治理这些地方,留下约800人驻防后退回。
清朝云南诸多地方官员被表面的军事顺利所蒙蔽,主战热情高涨,鼓动杨应琚继续对缅作战。虽然内部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认为缅甸声势浩大,不宜擅开边衅。但杨应琚对缅甸局势茫然无知,认为缅甸不过是莽匪和木匪两部分组成,内部分裂涣散,不足为惧。在杨应琚的支持下,主战派发布檄文号称“发兵五十万,大炮千樽”对缅甸大举进军,以震慑缅甸,同时多方招抚缅属土司。
对于缅甸当时的内部局势、兵力情况和与暹罗交战,清朝朝野上下一无所知,只幻想凭借云南地方的万余绿营兵即可征服缅甸,可以说是颟顸异常。
心热军功的云南地方文武官员,不等乾隆皇帝圣谕,立即先动手起来。
7月,缅甸蛮暮土司去缅都阿瓦(今缅甸曼德勒)没回来,他的母亲、妻子和弟弟在清朝的震慑招抚下,奉上版图归降。腾越副将赵宏榜率兵约500出铁壁关,轻取蛮莫土司管辖地区重镇新街(今缅甸八莫)。而蛮莫土司自阿瓦回来后,也向清军投降。木邦土司不久也宣布内附。9月,杨应琚开始调集约14000兵准备向缅甸进攻,并先派遣3300兵进驻木邦土司附近的内地遮放土司,本人也进抵永昌查看军情。
缅兵主力虽然在暹罗陷入泥潭,但留守部队加各地土司部队数量依然不少。在清兵发动攻势后,留守阿瓦的缅王孟驳并未惊慌失措,一面严令征暹缅兵继续围攻大城,一面派遣将领莽聂渺遮率缅兵1万(清朝官方记载为3万,但据各方资料,大约只有1万),沿阿瓦溯伊洛瓦底江而上与清兵对抗,并令落卓土司攻击木邦土司。9月初,木邦土司抵挡不住,退往清兵驻扎的遮放土司地区。新街此时成为中缅边境重镇,扼水陆之要冲,水路顺流而下,四五日就可到达缅都阿瓦,为双方必争之地。这时该地的周边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但杨应琚依然只派永顺镇都司刘天佑和腾越镇都司马拱垣率400余兵支援赵宏榜,援兵于1766年9月7日到达新街,清兵总数依然不足千人。9月24日,3千缅兵乘船抵达新街,随即对清兵发动攻击。双方兵力悬殊,清兵坚持两日一夜,宣告不支,刘天佑战死,赵宏榜率残军由小道突围,退入铁壁关。蛮莫土司也率其部众退入云南。
杨应琚紧急调集各镇绿营兵赴援,命东路永顺镇总兵乌尔登额带兵至宛顶(今云南畹町市),打算进攻木邦土司管辖地区。西路永北镇总兵朱仑带兵进驻铁壁关,打算进攻蛮暮土司管辖地区以收复新街。缅兵部署却出乎清兵意料,缅兵在新街分兵两路,主力沿东北方进入中国境内,在铁壁关外楞木驻扎。另一路二千余人继续沿伊落瓦底江北上,抵达戛鸠后,东向攻入中国境内,再南下截断铁壁关清兵后路。
清兵对此丝毫不知,云南提督李时升于1766年11月15日抵达铁壁关,第二日,命朱仑率3000余兵出关攻击。17日,朱仑抵达楞木,在高处扎营。18日,缅兵主动发动攻势。缅兵部分装备的是燧发枪(来自英、法在印度的东印度公司,或通过购买,或通过俘获),射速、火力、对环境的适应都远胜清兵。结果双方交战4日,互有死伤。但清兵伤亡较大,首先感觉挺不住,急忙求援。提督李时升拨宛顶兵700名赴援。但清兵战况依然不利,缅兵树立营栅,逐渐逼近清兵大营。23日起,清兵坚壁不出。双方暂时休战。楞木缅兵全数也不到六千,但朱仑却以杀敌六千,取得楞木大捷上报。
1766年11月20日,缅兵绕道戛鸠的北路兵二千余人,由万仞关、巨石关间攻入守备薄弱的腾越境内,仅仅十天时间,先后攻占盏达、铜壁关,清兵死伤数十,游击班第战死,战火蔓延至户撒、腊撒地带,严重威胁铁壁关后路。得知缅兵由万仞关攻入后,清兵开始手忙脚乱。提督李时升命游击马成龙带兵900名由户撒前进,又令驻南甸的临沅镇总兵刘德成率所部2100兵自后夹击。但刘德成到达木崖后,迁延不前。马成龙率部徒涉渡江时,水深没及腰,火药皆湿。缅兵伏兵突起冲杀,马成龙阵亡,除未来及渡江的70余人,八百余兵死伤殆尽。
12月,北路缅兵渡江进入户撒地带,李时升先后调2800兵至户撒抵御,双方交战不多。因为缅兵看清兵越来越多,干脆脱离接触,退往铜壁关。绿营又以大捷上报。
缅兵虽然屡战屡胜,但也很清楚本国军队主力远在暹罗,无法长期与清朝抗衡,压力颇重。所以,其作战目标很明确,就是以战逼和。于是,在楞木前线,缅将莽聂渺遮请求议和,但清兵要求缅甸递交降表称臣,谈判破裂。不久,楞木及铁壁关清兵被北路缅兵严重威胁后路,清兵狼狈撤至陇川。缅军主力四千余人攻入铁壁关,进军陇川。
在陇川,两军再次爆发大战。1766年12月16日,缅兵先锋进军时,被大队清兵围困。第2日,缅军主力增援,双方交兵后,缅兵骑兵突然于丛林冲出,而被围的缅兵先锋也趁机突围,清兵战线崩溃,一路溃逃而回,兵员虽然丧失不多,但军械枪炮丢弃很多,而总督杨应琚仍以克捷奏闻。云南提督还想调兵三面围攻,但实在力不从心,无法有效组织反攻了。杨应琚也由之前的雄心壮志转为胆战心惊,赶紧派人到陇川命令朱仑与缅兵议和。缅兵12月26日提出谈判的时候,朱仑派参将哈国兴接受对方条件,双方停战,蛮暮、新街等地仍归缅甸。28日,缅兵主力开始撤兵,打算取道猛卯转回木邦。北路缅兵由铜壁关取道铁壁关,转回新街。
猛卯为内地土司,朱仑派已升为副将的哈国兴率2000余兵于乾隆32年(公元1767年)正月初四日进驻猛卯。缅兵正在猛卯附近扎筏渡江,看到清兵大举追来,以为清朝撕毁协议。于是初七日开始围攻猛卯城,哈国兴受伤,一把总阵亡。11日,二千清兵来援。缅兵撤退,清兵追击,遭到反击,损失颇大,各有一名游击、都司、守备阵亡。缅兵虽然也有伤亡,但清兵却上报杀敌四千,过于离谱。杨应琚继续调兵万余,进到木邦土司地区与缅军对峙。
杨应琚一味按照前线清兵的奏报上报给乾隆皇帝,至今已经屡获大捷,前后杀敌至万人。乾隆皇帝不是傻子,查看地图,发现交战地方几乎都在内地,“如果是清兵屡屡获胜怎么缅兵反倒越打越进来了?而回想平定新疆时,大小百余战,杀敌也不到万人,云南仅仅几次战斗,就杀敌超过万人?决不可能!”派往云南的侍卫福灵安将真实情况报告回来后,乾隆皇帝震怒,于2月将李时升、朱仑逮捕进京处死,3月,又将杨应琚逮捕进京赐死。
广东将军杨宁接任云南提督,3月到达木邦土司地区前线。这个时候,缅属孟艮土司已经分别夺回孟艮、整欠等地,并进犯内地孟连地带,威胁木邦清兵后路。木邦地区的缅兵也不与清兵正面交战,而是在清兵后面出没攻击后勤粮队,基本断了清兵粮道。4月,木邦清兵后勤断绝,战力崩溃,撤回内地。乾隆皇帝狠下决心,派满洲人新秀明瑞接任云贵总督,继续主持对缅战事。而这时,缅甸大军已经攻占暹罗大城,准备撤兵回国了。
清朝云南地方绿营兵几乎没怎么上过战场,器械又不精良,战力薄弱;带兵将领多能力不强,不体恤士兵,不懂地势,不知战术;方面大帅云贵总督又是文人出身,丝毫不懂军事。
所以,中缅第二次战事,虽然士兵总数上,清兵多过缅兵,但依然屡战屡败。
云南绿营兵共三万余,能用之兵只有二万余。中缅第二次战事,云贵总督杨应琚上报兵部调兵14000,实际共调兵15000。战争中,死、伤、病官兵不下三千人(其中战死1100百人,病故1500人),木邦地区的失败就有游击以下两百余人被俘。在木邦地区溃败后,贡榜王朝400余士兵和各地土司部队共二千兵于七月进攻车里,清兵虽有两个总兵坐镇,但只是略为抵挡后即闻风溃逃,缅兵劫掠一番后很快退回孟艮。至此,宣告了单靠云南绿营兵已经完成不了对缅战争的任务。
但乾隆帝、军机处以及新任云贵总督明瑞,都对缅甸仍旧抱着极其轻视态度,他们向来看不起绿营,认为绿营兵战败不等于缅兵战力强大,又分析缅兵主力不过万人,只需要调集二、三万主力军就可征服缅甸。乾隆帝还早早地考虑征服缅甸后如何统治,同时命令两广总督行文暹罗,如果缅王战败逃往暹罗,务必尽力追擒,而浑然不知暹罗已经被缅甸所灭。朝中有人还提出请暹罗出兵夹攻,乾隆皇帝一口否决,说我大清正当全盛之时,灭缅甸不过是轻而易举。如果请藩属出兵帮忙,即使打胜了,也会被属国看不起。
明瑞为外戚亲贵,在平定新疆中,也立过不少军功,调任前为伊犁将军,是员悍将。乾隆32年(1767年)4月明瑞到任后,在盲目乐观的情绪支配下,筹备各项对缅作战事宜。乾隆帝调满洲兵三千,四川绿旗兵八千,贵州绿旗兵一万(其中一千驻守普洱,并未参加远征),外加云南绿旗兵五千,合计二万五千兵,分两路进军。明瑞亲率一万七千兵(内有满洲兵二千余)为南路军,出宛顶由木邦经锡箔直捣阿瓦;参赞大臣额尔景额率八千兵(内有满洲兵九百余)为北路兵,出铁壁关经新街进取猛密,再南下与明瑞回合阿瓦。每兵带足两个月的粮食,征马、驴、牛八万余为作战、后勤用。明瑞认为如果直捣阿瓦,缅甸将自顾不暇,加上立功心切,几乎把所有的精兵强将都带在自己身边。
九月二十四日,清兵从永昌出发。十一月二日,明瑞率南路兵出宛顶进入缅境,十日,占领木邦城(今缅甸兴威)。自宛顶至木邦城六百多里,因为屡经兵火,人烟断绝。缅兵也一路坚壁清野,不与清兵交战。明瑞留参赞大臣珠鲁讷率兵五千留守木邦城,自率一万二千精兵继续前进。
北路兵十一月十六日抵达老官屯(新街附近),与早已在此夹江树栅防守的数千缅军对峙。清兵连日攻击,伤亡甚重。十二月,额尔景额得病身亡,乾隆令其弟额尔登额接任北路统帅。
明瑞出木邦后,克旧小,渡大叠江,经锡箔、大山等土司管辖地区,在蒲卡处杀敌数十,擒获数名缅兵,侦知有九千缅兵屯驻蛮结(今缅甸南渡河以东),便于十一月二十九日率部直逼蛮结。蛮结缅兵在各险要处分扎十六营固守。第二日,明瑞分兵三路,自率中路,领队大臣扎拉丰阿、总兵李全率部占住东部山梁,参赞大臣观音保、总兵长青率部占住西部山梁,逼近缅兵营外兵列队驻守。下午,缅兵自西部营寨出兵攻击观音保部,观音保率所部奋力冲杀,明瑞中路也出兵接应,缅兵败退,被杀二百余名。缅兵兵器以火器和镖子为主,无甲胄、弓矢,平地决战不是骑兵强悍的清兵对手。缅人也说,交战时候,最怕的是清军彩甲骑兵(即满洲八旗兵)。缅兵受挫,坚守不出。
明瑞屡次挑战不遂后,下决心直接攻营,并判断主动出击的西部缅兵为强兵所在,强兵被破,其他营寨不难破,遂决定集中兵力攻击此处。十二月二日清晨,除留二千兵留守大营,以一万兵分十二队冲击缅兵营寨。缅兵善守,营内木栅为深埋地下的湿木,露出地面仍高二丈,内外均有深沟,沟旁又埋锐利竹木,缅兵有木栅保护,枪炮难伤,而从栅隙处以火枪射击,则命中奇高。清兵自缅营附近山梁冲击而下,第一座营寨临近山梁,很快被清兵攻破。在攻第二座时,比较困难,有一名贵州藤牌兵王连看到木栅附近一处有些木料,容易攀登,从该处攀栅而过,一人在数百名缅军中冲杀,后续十余名清兵跟着攀登而进,在此掩护下,王连杀敌十余名后又拔开木栅,清兵蜂拥攻入,再次夺得一座营寨。所得两营地势较高,明瑞又分兵配合其他各路攻下两营。缅兵连续反击至晚上二更,见反攻无望,纷纷撤退,清兵全力追杀,直到第二日黎明时分才收兵。此战即蛮结之役,清兵杀敌二千余,俘三十四名,缴获枪炮粮食牛马甚多。乾隆皇帝闻讯大喜,封明瑞为一等公,贵州兵王连也直接升为游击。
蛮结之战后,明瑞更加轻敌,继续率兵深入,绕过天险天生桥,十二月十三日抵宋赛(今缅甸送速),十七日到邦亥,前锋十八日至象孔(今缅甸辛古),距离阿瓦仅70里。但在缅甸的坚壁清野下,清兵粮尽、马疲、人乏,已经无力攻城。十九日,明瑞无奈,只得下令退兵到孟笼处(今缅甸孟隆)就食。缅兵侦知清军撤兵后,大举反击,对明瑞大军只是派军隔着十几里路远远跟着,时不时进行骚扰作战,但不正面作战。主要还是将主力用在木邦方向,到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正月初二,缅兵先后将天生桥、蛮结、蒲卡、锡箔等处的清兵台站攻占,清兵损失八百余,只有百余人退回木邦。明瑞军后勤、军情线路被断绝。正月初八,缅兵包围木邦,珠鲁讷坚守十日后不支,自杀,兵溃,总兵胡大猷、胡邦佑等战死,道府衔杨重英以下多人被俘,但清兵大部分还是逃回云南。缅兵不善打歼灭战,清兵逃跑能力也不错。同时云南巡抚派出的九百援兵也溃败而回。
这时,北路军已经败退。乾隆三十二年十二月,北路清兵攻击老官屯不下,伤亡五百余,总兵王玉柱阵亡。同时,染病官兵也不少。缅兵又逐次增兵,清兵被迫退至四十里外的旱塔。正月初十左右,因锡箔台站被断,云南巡抚、乾隆皇帝数次令额尔登额率兵转至木邦,接应明瑞。额尔登额听闻中途猛卯有缅兵出没,就退入铁壁关内,转从陇川入木邦,额尔登额畏敌迁延不前,走走停停,数日路程走了二十多日,直到二月四日才到边境宛顶。此时木邦早已失陷,而明瑞也已陷入缅兵重重包围中,但额尔登额自知战力脆弱,依然不敢出边救援。
十二月二十一日,明瑞军到孟笼,得粮二万余石,暂时缓解了缺粮窘境,明瑞在此休息十多日,过完春节后,再次出发,打算经大山回木邦,途中听闻木邦被围,于正月初十改向宛顶撤退。正月十四日,明瑞军在蛮化向尾追不止的缅兵突然反击,歼敌千余,总算把尾追之敌打痛,不再追得那么紧,清兵伤亡虽不大,但总兵李全中枪身亡。缅兵攻占木邦和击退北路清军后,几乎全部主力都赶赴明瑞军处,数万缅兵于二月初七日,将万余清兵围困在小孟育处,此处距离宛顶二百里。明瑞军在此休息三日,于十日夜,沿探明的小路突围,明瑞率领队大臣、侍卫及数百满洲兵殿后,领队大臣扎拉丰阿中枪阵亡,观音保以身上携带的最后一支箭刺喉自杀。明瑞身受重伤,用尽力气疾驰了二十多里,“手截辫发授其仆归报,而缢于树下,其仆以木叶掩尸去”。清兵突围中共有千余官兵战死。十三、十四日,总兵哈国兴、常青以下万余官兵突围回到宛顶,其中许多伤病官兵及体弱文官都得以生还。
乾隆帝听闻明瑞大败、身亡讯息,震怒愤恨无比,将额尔登额逮捕进京,处以磔刑,同时北路军的云南提督谭三格也被处死。明瑞的灵柩归京后,乾隆帝亲临吊唁,赐谥号果烈。
中缅第三次战事,缅甸战略战术对头,北路坚守要隘,南路坚壁清野、诱敌深入,终于将清兵击败、驱逐出境,但也暴露出了缅兵不擅长平野决战、不善打歼灭战的弱点。清兵自最高统治者到前线指挥,不明敌情,盲目轻敌,纯粹自取其败。但清兵在作战中也给缅兵沉重打击,迫使缅甸在今后作战不大敢野战,而是选择以守为攻。
明瑞军大败,外加也逐渐知道缅甸内部并非分崩离析,而是新兴强权,暹罗也被其所灭等等。乾隆皇帝开始对缅甸的国力、军力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但必雪丧师辱国之耻。乾隆皇帝于是很愤怒地不理缅甸陆续发来的求和文书,开始调集精兵强将,准备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任重臣傅恒为经略,阿里衮、阿桂为副将军,舒赫德为参赞大臣,鄂宁为云贵总督。原来跟随明瑞出征的满洲兵调回,增调1500满洲兵以及3000贵州兵入滇,后来又加派3000满洲兵、2000福建水师。同时,也放下天朝面子开始考虑联系暹罗等国共同出兵,暹罗国破消息传来后才死心。
乾隆帝还斗志昂扬,手下却有人开始嘀咕缅事难办了。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四月,先期到滇的舒赫德及鄂宁联合上奏,说征缅有五难。一是办马难,按满兵一万、汉兵三万出兵规模算,战马、驭马需十万匹,急切难办。二是办粮难,按四万兵、十万马算,单十个月就需粮42万石,全省仓粮也不过35万石,缺口很大。三是行军难,从内地永昌到边境就路难走,边外地形更差。四是转运难,单从永昌运粮到边境,按三夫运米一石算,就需百余万人次,而如果到了边外,内地人不愿意出边,人烟稀少,雇夫几乎不可能。五是气候难,水土不适,历次战事病故或因病失去战斗力者比战场死伤还多。两人最后结论就是,对缅甸战事胜算不大,不如设法招致缅甸投诚算了。应该说,这两人总结教训还算总结得不错,可惜不对乾隆帝胃口。虽然对缅战事连续失利,乾隆帝依然感觉良好,认为“我大清势当全盛,认真起来,将缅甸打得屁滚尿流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听到这些后暴怒,痛骂两人乖谬无耻,很快将两人降职调任。
大军远征,特别是出征境外,后勤向来是大难题。明瑞全军共征用马驴牛八万余,其中马万余,驭兽多为牛只,牛只半路还被宰杀当粮,即时如此,一半粮食还是要从缅甸当地取得。二十年后,乾隆皇帝出兵越南,只是一万兵打到河内,就动用了七八万民夫,也才勉强保持供给。因此,乾隆帝要再次大举征缅,准备时间还是比较匆促,以马骡为例,从贵州、四川、湖广、河南等地只搜括了两万余匹马、六千匹骡,只能规定满洲兵有马,绿营兵不给马。
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二月,傅恒率兵出征。临行时,乾隆帝还亲自在太和殿授之敕印,并把自己用的甲胄赠给傅恒,以表示对他的信任和期望。四月,经略傅恒到达永昌。清兵将领们大约也吸取了以往多次被缅甸断后路的教训,经多次商议后,决定进攻方向选定中缅边界北段,即一路从伊落瓦底江(清朝时称之为大金沙江)上游戛鸠经孟拱(今缅甸密支那之西)、孟养(今缅甸密支那),另一路由蛮莫地区、老官屯取孟密,再配以水师,全军水陆并进、夹大金沙江而下,直取木梳、阿瓦。南段与缅甸接壤的宛顶、普洱处,只保留少量兵力牵制。因为大金沙江在云南境内支流大盈江不能行船,要到蛮莫地区附近,才能通航,所以清兵在五月就派数千兵马及数百工匠到蛮莫上游野牛坝打造战船。
七月二十日,清兵誓师出征。八月初二,傅恒率八千余兵自戛鸠渡大金沙江,深入缅属孟拱、孟养土司地带,缅兵原驻数千兵都退至新街附近的老官屯,并未在此设防,所以傅恒行程2000多里,兵不刃血,唯一成果是招降孟拱土司,而因为气候道路问题,傅恒迟迟未到蛮莫附近,“惟途间忽雨忽晴,山高泥滑,一马倒,则所负粮帐尽失,军士或枵腹露宿于上淋下湿之中,以致多疾病”。而此时阿里衮、阿桂早已经率清军一万五千余人,造好战船,水陆并进,于九月由野牛坝出蛮莫,九月十八日在两江交会处甘立寨,发生激战,清兵以火炮击沉缅兵十三艘战船,击退了拦截的缅甸水师,水师由大盈江出至大金沙江,陆上兵马也到达新街附近,并派数千兵渡江到西岸哈坎扎营,打通水路,控制两岸。然后由哈坎派兵2000接应傅恒南下。九月二十九日,傅恒才到达哈坎。此时,傅恒已经知道西岸难行,被迫改变原先指挥西路军沿西岸攻占木疏(今缅甸甘布鲁),由陆路直取阿瓦的计划,而是指挥东路军与新街、老官屯缅兵主力决战。十月初二,傅恒过江东清兵主营指挥作战。
清兵大举进攻的消息已经传了一年,缅兵这时也打探清楚清兵进攻方向,几乎调集齐主力在新街、老官屯一带夹江与清兵对峙。清兵此次出征,名义上动用满汉兵五万,但因为后勤限制,实际前线只有28300兵,扣除畹町驻兵1500以及普洱驻兵3500,出关只有23300兵,再扣除沿路台站驻兵4400,新街、老官屯前线清兵只有18900兵(其中水师2000)。日趋加重的瘴气,使清军大量减员。缅兵全军无精确数字,但应不下三万,而以前与法国交战俘虏的数百法国兵也在缅兵中服役。所以,这次清缅主力对撼,依然是缅甸兵力占优,但因为双方野战能力有一定差距,整个战役过程,还是清兵长期保持攻势,而缅兵基本保持守势。
十月初十,双方在新街发生激战,先是双方水师发生战斗,缅兵不利,退到稍南一沙洲处据守,清水兵师及部分陆军一起水陆攻击,击败缅兵水师,杀敌两千余,夺得战船六艘。西岸阿里衮率正白旗满洲马甲九百破缅兵三个营寨,杀敌一千五百余人。此战后,缅兵退守数十里外的老官屯,清军占据新街。
十月二十日,清兵进至老官屯。缅军在老官屯早已扎下两座坚固大营,主力在江东大寨,数千缅军在西岸扎营,营栅伸入江中,缅军水师停泊在两营之间江面,左右策应。东岸缅兵见清兵刚来,便出营攻击,被清兵击退,双方都没有大的战果,双方只是不时以火炮互轰。战斗结束,清兵便在两岸分别扎营与缅兵对峙。而缅兵两营之间水面湍急,且有沙洲,清兵水师暂时无法前进。第二日东岸清兵派偏师到缅兵南面扎营,准备断其水路。
缅兵在营内挖了不少深及三尺的土坑,兵员在其间既可躲避炮火,又可隐藏目标。十月二十二日,清兵斥候在大树高处观察,误判断营中敌兵甚少。清兵于是发动大规模进攻,傅恒、阿里衮等人还抵达栅外数十步处指挥。缅兵营寨外有深壕,木栅坚固无比,外加枪炮火力极猛,清兵一日内连续多次攻势都被击退,总兵德福也中枪阵亡。清兵将领杀得兴起,还打算乘夜肉搏,后被制止。同日,两军水师在江上也有交锋,清兵击沉缅军二十艘战船。接连三日,清兵进攻势头没那么猛,试着以火攻、大炮等方式摧毁木栅,结果均告失败。二十六日,清兵水师发力,乘夜攻占两营间近西岸沙洲,夺战船二,俘虏十一人,缅兵水师退守东岸,东岸缅兵水路运输被断,清兵士气大振,但陆上对缅兵的火攻再次失败。二十九日,清兵以地道爆破、数百丈长藤拉倒等方式破栅,结果还是失败。十一月初一,西岸有大股缅兵来援,猛攻西岸攻营清兵,并以火炮轰击清兵水师,幸得三百满洲兵殊死掩护杀敌,使得清兵和水师来得及后撤。缅兵水路继续畅通,西岸到东岸的补给源源不断。其时,傅恒若以小部兵力继续围困老官屯,而以大部兵力从江西岸直攻阿瓦,还有扭转不利战局的可能,但傅恒坚持攻下老官屯,使得清兵陷入战局僵持的局面。
至此,双方已经打得精疲力尽,都有厌战情绪。期间,除了零星小战,双方事实上已经停战。初九日,缅兵来信要求停战。傅恒想打,但副将军阿桂以下绝大部分将领都不想打了,于是初十日傅恒回信缅兵,同意停战。而且上奏乾隆“奈因本年瘴疠过甚,交冬未减。”,说前线三万一千兵,主要因为染病,如今仅存一万三千余。实际前线清兵不到一万七,为了把情况说严重些,故意夸大前线兵员数。清兵损失虽小,但病死病倒的比战场死伤还多,如总兵吴士胜、副将军阿里衮、水师提督叶相德先后病死,傅恒本人亦染病卧床。缅兵损失虽然略大,但战场形势略优,缅兵统帅诺尔塔(即大城征服者摩诃梯诃都罗)明白缅甸无力支撑与中国的长期战争。因此,双方前线将领都在未取得最高统治者同意的情况下,自行决定议和停战。几经交涉后,双方于十一月十六日正式议和,缅军14名将领与清军12名将领为双方代表,谈判定议画押,互赠礼物,正式停战。十八日清兵沉炮焚舟,缅甸人大概觉得船烧得太可惜,跟清兵索要,自然没要到。二十一日,老官屯清兵全部撤走。这场延续多年、花费清朝911万两白银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
时隔18年后,即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四月,缅甸国王孟云为应付周边暹罗等国的压力,主动改善对华关系,派出使节奉表纳贡,此事才结束。
清缅临时和约的正式文本没有保留下来,而双方向各自国君禀报的内容又有出入,双方战后交涉还因此拖延了二十年。
中国方面的记载:
一、缅甸遵照古礼奉表进贡;
二、缅甸永不犯天朝边境;
三、缅甸将所有清朝战俘释放。
缅甸方面的记载:
一、逃往云南的所有缅属土司,清朝都要交还给缅甸,并承认缅甸对所属土司的主权;
二、所有战俘一律释放;
三、商道重开,准许两国商贩自由贸易;
四、每隔十年两国君主交换使节,互通友善书信,并致送礼物。
不过,到最后,双方国君都对这份和约不满意。缅王孟驳撕掉前线送回来的和约文本,罚缅兵统帅及其他将领的家属头顶清兵馈送的礼物在王宫外跪了三天三夜。这时缅甸曼尼坡发生叛乱,老官屯缅兵不等孟驳命令,就直接进军曼尼坡平定了叛乱,这才平息了缅王的愤怒。中国因为缅甸没送贡表(对中国而言,这个面子的东西最重要),而缅甸因为清朝方面只放了孟拱土司,木邦和蛮暮土司安置内地没给回缅甸,又继续禁止双边贸易,别说贡表,连清朝方面的使者也扣押下来,还发了封出言不逊的文书过来,双方打起了漫长的外交战。乾隆帝虽然憋气,但也清楚要再次动兵很困难,单气候水土问题就非常头疼,像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七月,回到北京不久的傅恒就因此病死了。加上小金川再次叛乱,于是暂时押在一旁不理。
造成中南半岛上的重大政局变动:清缅战争爆发的时候,缅甸正和它历史上的死敌暹罗交战,刚灭了暹罗就遇上清朝军队进攻。国内空虚的缅甸被迫只留下九千兵力驻扎暹罗,全军归国抵御清朝进攻。暹罗的郑信由此得以击败国内其他割据势力,击退缅兵,重建暹罗。清缅战争造成中南半岛上发生了一大变局,缅甸被战争削弱,暹罗得以复国。缅甸战后十年主动求贡,重新被纳入东亚朝贡体系。
虽然清缅战争以缅甸入侵中国为开端,但却是一场双方以争夺地区利益与霸权为目的的战争,战争以中缅议和、缅甸名义上对中国称臣为结局,两个国家都没能达到自己的期望,清朝在这场战争中损失了大量兵员,耗费大量白银,最终也没能征服缅甸,当时缅甸并非今日之缅甸,其时为中南半岛最强大之国,经年日久的战争已将其军队锻炼的相当精强,并非弱国;反观清军,没有完善的后勤,困于钱粮艰难,渐被拖垮,成强弩之末,而当时在东南亚称霸一方的缅甸也因为这场战争元气大伤,整个国家的路线发生了变化,对泰国的吞并战争也因为清国的巨大军事压力由接近完成最终化为泡影,而这也是清朝对缅战争对东南亚产生的深远影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