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男,笔名格非。1964年出生于江苏丹徒。1981年进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1985年毕业留校,任中文系助教、讲师(1987)、副教授(1994)、教授(1998)。2000年获文学博士学位,并于同年调入清华大学中文系。现为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主讲写作、小说叙事学、伯格曼与欧洲电影等课程。格非于1986年发表处女作《追忆乌攸先生》,1987年发表成名作《迷舟》,从此以“叙述空缺”而闻名于“先锋作家”之中。而1988年发表的中篇小说《褐色鸟群》更是曾被视为当代中国最玄奥的一篇小说,是人们谈论先锋文学时必提的作品。2015年以其“江南三部曲”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
中国作家协会第九届全国委员会委员。
格非于1986年发表处女作《追忆乌攸先生》。他在给自己作的小传里曾写道:“小说写作是我日常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它给我带来了一个独来独往的自由空间,并给我从现实及记忆中获得的某种难以言传的经验提供了还原的可能。……在写作中,岁月的流逝使我安宁。“足可见格非一直是今“纯文学”的追求者,文学写作并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更重要的在于它构成精神超度的乌托邦。
格非的成名作当推1987年发表的《迷舟》。这篇具有浓郁抒情风格的小说,因为故事的关键性部位出现空缺,而令人惊奇。传统小说的“完整性”被这个“空缺”倾刻瓦解,十分写实的叙事因为这个“空缺”而变得疑难重重。显然,这个“空缺”来自博尔赫斯的影响,格非运用得颇为娴熟自如,它使格非的小说具有谜一样的气质。格非并不多产,但他的小说一篇是一篇,颇值得读解。《褐色鸟群》也许可以称得上是当代中国最费解的一篇小说,1988年发表时,华东师大中文系部分师生曾召开讨论会对这篇小说展开多方研究,结果众说纷纭。没有人搞得清这篇小说到底在讲些什么,也没有人否认这是一篇非常奇妙的小说。事实上,它始终诱惑各种读者,从最激进的职业批评家到普通的文学爱好者。
《褐色鸟群》
《褐色鸟群》是一篇众说纷纭的小说,当然也是一篇可以从不同角度读解的小说。这类小说对于传统小说理论无疑是公然的拒绝,所谓主题,典型人物和典型坏境之类的观点,无助于理解这种小说。
也许人们有理由把它看成是一篇关于“性诱惑”(或者逃避诱惑)的小说;也许在讲述男人成年的困难经历(性经验);也许是关于“生存论”的纯粹形而上学的思考:关于“时间”、“回忆”“重复”构成的生存
迷宫……在我看来,这篇小说不妨简要看成是在讲述怀疑存在确实性的经验。在“回忆”与“现实”之间没有可供辨认的确定标志,那些重复出现的事实,不是使存在变得可靠,而是变得似是而非。
这篇小说尤为令人费解之处在于它的叙事结构,它由“重复”构成类似埃舍尔怪圈的系列圆圈:第一个圆圈,许多年前我蛰居在一个叫水边的地方,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叫棋的少女来到我的公寓,她说与我认识多年,我与她讲了一段我与一个女人的往事;许多年之后,我看到棋又来到我的公寓,但是她说她从来没有过我。第二个圆圈,许多年前我追踪女人来到郊外;许多年之后我又遇见那个女人,她说她从十岁起就没有进过城。第三个圆圈,我在追踪女人的路上遇到的事与女人和我讲述的她丈夫遇到的事之间构成相似。这三个圆圈之间存在相互否定(矛盾)与肯定(相似)的多重关系。存在还是不存在?在这里,一切都难以确定。
与小说的叙事结构相适应,小说中出现的人物被称为“棋”——她是故事的引发者和倾听者。“棋”与“镜子”是格非对博尔赫斯的习惯挪用。在博氏那里,“棋”是作为谜和无限可能性的象征来使用,它表示了一种规则与变化的游戏;而“镜子”是对实在的反映之物,博尔赫斯在存在的虚幻之中融入一种时间的自在之流,镜子表明重复出现的不可洞见的神秘——一种没有实在本质的虚幻存在,它没有时间的流向却可以随时重现。“棋”开始夹着一个画夹,后来却拿着一面镜子,画与镜子一样不真实,并且是人的制作物。画的出现具有某种隐喻的功能,它喻示着叙述的开始和叙事话语的非实在性,“画”作为一种艺术仍然不失其观看的实在性,它是对实在世界的一次亲切回忆。然而,以“画”开头,以“镜子”结尾,回忆或叙述的结果却是使历史和现实一道坠入虚幻境界。“棋”在小说中与其说是作为人物,不如说是作为象征代码来起作用,“棋”喻示着一个虚构的规则,一个时间的迷宫,一种不存在的“在场”。“棋”的出现替代了对时间的抽象思考,“棋”作为时间的某种标志而使叙事得以发生、进行,然后中断。是“棋”触发了这次回忆,而后“棋”断然否定了它。“棋”作为历史的起源和生活的见证,“她”表明整个存在的不确定性。
有英、法、日、意等语种的单行本在国外出版。
格非作品列表
敌人 花城出版社 1991年
唿哨 长江文艺出版社 1992年
边缘 浙江文艺出版社 1993年
雨季的感觉 新世界出版社 1994年10月
格非文集:1.树与石 春风文艺出版社 1996年
格非文集:2.眺望
格非文集:3.寂静的声音
欲望的旗帜 江苏文艺出版社 1996年7月
格非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0年
欲望的旗帜 北岳出版社 2001年
格非散文 浙江文艺出版社 2001年
塞壬的歌声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1年
走向诺贝尔:当代中国小说名家珍藏版.格非卷
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1年
青黄:格非小说
浙江文艺出版社
2001年
傻瓜的诗篇 时代文艺出师社 2001年
小说叙事研究 清华大学出版社 2002年
更多的人死于心碎 : 我最喜爱的悲情小说 新世界出版社 2004年
卡夫卡的钟摆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4年
人面桃花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4年
影响了我的二十篇小说:中国小说读本 百花文艺出版社 2005年
格非作品精选 长江文艺出版社 2006年
戒指花:格非短篇小说代表作
春风文艺出版社 2007年
不过是垃圾:格非中篇小说代表作
山河入梦 作家出版社 2007年
一个人的电影(与贾樟柯合著) 中信出版社 2008年
朝云欲寄:格非文学作品精选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9年
蒙娜丽莎的微笑 海豚出版社 2010年
文学的邀约 清华大学出版社 2010年
春尽江南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11年
隐身衣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2年
边缘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13年
雪隐鹭鸶 译林出版社 2014年
望春风 译林出版社 2016年7月
2015年8月,作品“江南三部曲”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
2017年5月,作品《望春风》获得第一届京东文学奖。
2019年8月,格非《想象读者与处理经验》荣获第七届花城文学奖评论奖。
他是个有学者风度的小说家。他喜欢在小说结构上做文章,他像营造迷宫一样建构他的小说,以此获得一种智力的乐趣。他的作品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趣味,优雅、精致而纯粹,还有一种难得的矜持。他小说的诗性,更多的是来源于创造本身,而非社会人生。借鉴和引进在他那里似乎是一种责任,或者说是一种命定的选择。博尔赫斯、普鲁斯特等西方大师在不同方面给了他不同程度的影响。
格非始终坚持用规范、纯正的语言写作,他立足于语词本身的信息量,以繁复、深邃、多层面的叙述保证了意义的储留,同时赋予文字以特殊的魅力。他的文字确切而细腻,丰满而华美,这使他的作品宜于翻译,信息的损耗可以降到最低限度。应该说,格非在文字的运用方式上汲取了西方文学的营养,他的这种文本意义上的实验是必要的,其影响将会是深远的。也许正是基于语言的特点,格非的叙述风格自有特色。在他的小说中我常发现:当情节停止或趋于停止的时刻,叙述却在延宕不休,于是语言呈现悬浮状态。对于读者而言,一种阅读的期待由此增强或者减弱了。这也是格非的作品常常不为一般读者所接受的重要原因。这使我想到新小说的某些写法。我想,格非叙述上的特定意义恰在其叙述方式中,那就是让读者重视瞬间性的感受和思悟;它表明了一种独特的观念:瞬间即是永恒,永恒即是瞬间。
中短篇似乎是格非最拿手的,那些在文学圈子里引起较大反响的作品差不多都出自中短篇,如《褐色鸟群》、《大年》、《迷舟》、《青黄》等。但我认为格非叙述上的秘密是在长篇中体现的。他的几部长篇中,我最喜欢的是《边缘》。这部作品是他语言风度的训练,有一种唯美倾向。先于它的《敌人》则是结构上的实验。在第三部长篇《欲望的旗帜》中,作者的目光转向了现实,他以前所未有的兴趣,描写了自己最为熟悉的知识分子的生活。此后,他就更多地写类似的现实题材。这一转向,似乎从侧面表明了他前期写作中特别显著的实验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