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是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1915年创作的短篇小说,情节取材于日本古典故事集《今昔物语》。
作品讲述了藤暮时分,罗生门下,一个家奴正在等候着雨停,当他茫然不知所措,仿若于生死未决时,偶遇以拔死人头发为生的一老妪,走投无路的家奴邪恶大发,决心弃苦从恶,剥下老妪的衣服逃离了罗生门。该作情节简单,人物稀少,短短的篇幅,小小的场面。时间、地点、人物、结局全都展现在读者的面前。
作品虽以旧题材创作的历史小说,却被赋予了一定的寓意,描写了社会最底层顽强挣扎着继续生存的民众,而并非单纯意义上的历史小说。
罗生门下的仆人尚存善良,犹疑不定。爬上门楼看到老妇拔死人头发的一瞬间,内心的正义感达到最高值,他大喝一声拔刀相向,要惩戒做出这样卑鄙无耻之事的老妇。但是老妇慌乱之下一番陈述,即所拔的这具死尸,生前也是做些以蛇肉充鱼肉贩卖勾当的坏女人。“不错,拔死人的头发这事不知有多么糟糕。可话又说回来,这些死人个个都是罪有应得的。”这种“虽然我很可恶,但是我作恶的对象也是恶人,所以我的恶亦是可以原谅的”的思维模式显然对仆人产生了巨大的作用。
“老太婆”则只有身体特征的描写。大量的动物比喻与其说使得“老太婆”这个人物形象生动,丰满起来,倒不如说这样一个象动物一样的怪异、丑陋的老太婆融入荒凉恐怖的外部环境中,对整个作品的阴森氛围起到烘托作用。这个怪异的人物形象和罗生门上的尸体一起只是“仆人”心理变化的背景。
在一个战争年代,一个被主人赶出来的仆人,思想上正在做强盗和被饿死之间挣扎。这时正巧走到一个到处都堆满死尸的地方,也就是叫做罗生门的地方,他壮起胆子,想进去找到一些财物。结果他竟然发现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正在从一个年轻女子的死尸头上拔头发。他冲上去说你这个没人性的,竟然对死尸也不放过。老太婆解释说她只是想用这些头发做个头套谋生罢了。他说“曾经这个妇人,用蛇肉晒干当做鱼干来卖,吃了鱼干的人们觉得很好吃,妇人得以维持生计。我并不觉得这妇人做错了,她跟我一样都是为了生存啊!”于是,仆人大悟了,既然是为了生存,还有什么不可以的?于是,他就抢了老太婆的衣服逃走了,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龙之介的创作生涯是在大正五年(1916年)前后,资本主义高速蓬勃发展的背景下开始的。这是一个天灾人祸横行的乱世,社会动荡,经济萧条,民不聊生,就连京都都那么格外的荒凉。善、恶、虚、实等所有的一切都被绝对化、孤立化,人与人之间也相互疏远、陌生,看不到任何人性的真诚,丢弃的女尸生前“吃”官兵,老妪“吃”女尸,家奴“吃”老妪,人人都在“吃人”,人人又都在被“吃”,完全如同人与狼、生与死的关系。
《罗生门》的写作背景是芥川龙之介的失恋。当时芥川爱上了吉田弥生,但遭到了养父母和最疼爱他的伯母的反对,致使他的恋爱无疾而终。吉田弥生最后嫁给了别人。芥川为此很苦恼。一方面他感到家人在所谓好意掩盖下的自私,另一方面他在这个过程中也意识到自己的自私。
在这种悲观厌世的情绪之下,芥川把眼光投向了古典,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他创作了取材于日本古典故事的《罗生门》。
芥川龙之介(1892~1927),日本小说家。生于东京,本姓新原,父经营牛奶业。生后9个月,母精神失常,乃送舅父芥川家为养子。芥川家为旧式封建家族。龙之介在中小学时代喜读江户文学、《西游记》、《水浒传》等,也喜欢日本近代作家泉镜花、幸田露伴、夏目漱石、森鸥外的作品。1913年进入东京帝国大学英文科。学习期间与久米正雄、菊池宽等先后两次复刊《新思潮》,使文学新潮流进入文坛。其间,芥川发表短篇小说《罗生门》(1915)、《鼻》(1916)、《芋粥》(1916)、《手帕》(1916),确立起作家新星的地位。1916年大学毕业后,曾在横须贺海军机关学校任教,旋辞职。1919年在大阪每日新闻社任职,但并不上班。1921年以大阪每日新闻视察员身份来中国旅行,先后游览上海、杭州、苏州、南京、芜湖、汉口、洞庭湖、长沙、郑州、洛阳、龙门、北京等地,回国后发表《上海游记》(1921)和《江南游记》(1922)等。自1917年至1923年,龙之介所写短篇小说先后六次结集出版,分别以《罗生门》、《烟草与魔鬼》、《傀儡师》、《影灯笼》、《夜来花》和《春服》6个短篇为书名。
《罗生门》中,芥川龙之介描写了一个普通人在利己主义的驱使下堕落的全过程。而且通过描写“小恶”、“恶”、“最恶”的人物印象,慢慢给读者的心理带来冲击。在利己主义影响的基础上,不管是违反道德还是损害别人利益,无论哪个都是利己主义者达到自己愿望的踏脚石。但是,利己者在自己做坏事的同时为了自己的自尊,会把过错的责任都推到外部环境和别人身上。这篇文章就描述了由善变恶,并显示了在利己主义面前人们的价值观的脆弱。因此,如果被利己主义侵蚀,那么当然会认为他人的利益只是满足利己者物质与精神的踏脚石。广义上可以这样说,人类的恶行大部分都可以说成为以什么理由为基础的利己主义。龙之介通过短篇小说的形式,给读者带来了生动的利己主义者。读之后,读者也不得不感慨利己主义的可怕性,也许还会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这也是《罗生门》成为他的代表作,被世人关注的原因之一。
罗生门位于都城正中,它既是城内与城外,中心与周边的划分空间,又是秩序与混乱,善与恶,生与死,正义与非正义完全对立的分界线。什么道德,什么底线,为了生存,拔死人头上的头发、扒别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都是合理的,把对人性的困惑转化为了对人性的自我改变。小说最后老妪的绝望,黑暗环境的烘托,家奴的离去,这已不仅仅是场景、意识的转换。它必然会导出家奴越界这一主题,即芽越人性的各种界限,发生心灵深处的本质转变。如此阴森、潮湿、凋零、残酷败藩景象的罗生门,其实就是芥川龙之介的内心写照,是他无法诉说的苦闻,也是在倾泻自己内心的迷茫与不安。在如此恶劣的社会环境中,人们的心灵又怎么随找得到栖息之处呢?这部小说一方面肯定着人性的冷酷和残忍,另一方面透露出对人性本质的怀疑和对“要道德、良知还是要生存、活命”这样伦理的拷问,同时也突现出人性的本能良知对“善”的呼唤。
纵观小说的全文,在作品中作者透过一系列对仆人心理变化的描写,强烈地控诉了当时的黑暗社会和丑恶现实。
《罗生门》中,具有芥川特色的那种浓重阴沉的气氛得到了最大的发挥。“于是,乐得狐狸来栖,盗贼入住,最后竟将无人认领的死尸也搬了进来,且日久成俗。”这便是文章标题罗生门的景象,再加上落魄流亡的家将,骨瘦如柴的老妪,搭配着乌鸦死尸,全都在昏暗的雨天下散发着消极腐烂的气息,呈现着行将就木的可憎状态。这种笔法就像艾伦·坡那种无故产生裂缝的墙壁一样,给情节的发展作了一个危险的预兆。但就象征意义而言,两者却又是截然不同的。艾伦在我看来更多的是在种植恐惧的种子,而芥川这样做,因为他就是以这样的姿态来写小说的。《罗生门》从头至尾保持了沉重而直接的风格,这也是背景部分简化的优点。家将思维的变化,从起初的“当强盗还是饿死”到见到老妪后“对一切罪恶引起的反感愈来愈强烈”和最后急转而下的“这也是为了生存,要不然也得饿死”的“恶”的觉悟,完全感觉不到这些句子有任何对于人类生存哲理说教般的突兀与做作,有的只是关于良知与人性的专注思考。对于一篇将人性自我困惑集中在如此密集的时间空间加以剧烈地激化呈现的作品,芥川用冷峻的语气磨平了世俗思考问题时略带惯性的棱角;用简洁的文字把“恶”那光怪陆离的丑态直接暴露于作者面前进行审视与拷问。这种处理,无疑是高超且成功的。如果全文中家将思想由此及彼的变化令读者感到毛骨悚然的阴森。那么结局中家将消失在“黑漆漆的夜中”则将这种恐惧推向了顶点。
《罗生门》以柳川隆之介的笔名,发表于大正4年(1915)的《帝国文学》上,之后芥川龙之介将其创作的短篇小说集也取名为《罗生门》。在其后的作品中芥川再也没有用过柳川窿之介这一笔名,而且在其第一部短篇小说集《罗生门》中除了《罗生门》外,所有以柳川隆之介发表的作品都没有收录。从这一点上,读者就可以看出小说《罗生门》在芥川文学中的重要位置。
日本文学评论家吉田精一:这是一个讲述人出于利己主义的考量,逐渐与自己的良心相剥离的故事。
日本熊本大学法文学部教授首藤基澄:这是一个关于生存的“无奈”的故事。
日本近代文学研究专家三好行雄:这是一部将芥川龙之介内心“虚无”的阴暗而艺术化及形象化表达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