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Novecento. Un monologo)是浦睿文化·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意大利的亚历山德罗·巴里科。本书完整收录电影《海上钢琴师》原著,以及被《泰晤士报》赞誉为“文学瑰宝”的《丝绸》。
1900
海上钢琴师1900显然是一位命运悲剧与性格悲剧交织的受苦者,但却也是一位高贵的典型。与那些宁可忍受惊涛骇浪也愿去美洲“淘金”的移民不同,他丝毫没有到陆地世界去寻找“金矿”的冲动。要不是因为那场“该死的战争”,1900的人生倒也是纯美的。然而,1900最终步入了绝境,在效果上获得“毁灭”的表现,这一点与古希腊的悲剧秉承一致。但是,与反抗命运的悲剧不同,1900接受了自我毁灭的结局,从而也就没有以严肃的态度来对待人生,反而从中产生了荒诞感、孤独感、恐惧感和绝望感,缺乏了与命运抗争的尊严和信心。他所表现出的种种悲剧意识显然是消极的,固然也是存在主义文学悲剧意识作品的典范。1900的故事虽然是象征的,却是真实的,不仅是艺术的真实,也是现实生活的真实。他的种种消极悲观情绪正是现代社会中人们消极情绪的极端表现。
“作家中的作家”亚历山德罗·巴里科作品选集,完整收录电影《海上钢琴师》原著,以及被《泰晤士报》赞誉为“文学瑰宝”的《丝绸》。
《海上钢琴师》是朱塞佩·托纳多雷执导的同名电影原作,讲述了海上钢琴师“一九〇〇”传奇的一生。1900年,“弗吉尼亚人”号豪华邮轮上,一个孤儿被遗弃在头等舱,由船上的水手抚养长大,取名一九○○。一九○○慢慢长大,显示出无师自通的钢琴天赋,在船上的乐队表演钢琴,听过他演奏的人,都被深深打动。爵士乐鼻祖杰立·罗尔·莫顿听说一九○○技艺高超,专门上船和他比赛,最后黯然离去。这一切都发生在海上,一九○○从来不愿踏上陆地,直到有一天,他想在陆地上看看大海,但最终依然没有下船。后来邮轮被废弃、引爆,一九○○不愿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弗吉尼亚人”号,随之而去。
《丝绸》被《泰晤士报》赞誉为“一部风格卓越的杰作。一个由心醉神迷之魅力炼成的文学瑰宝”。它讲述的是19世纪中期,一场天灾几乎毁了法国的丝绸工业,受法国丝绸商人巴尔达比乌所托,退役军人埃尔维·荣库尔离开爱妻,赴日购买蚕种。由于处在幕府末期的日本正实行闭关锁国政策,一切交易只能在暗中进行。势力较大的贵族原卿同意与荣库尔做这笔交易,而这个过程中荣库尔被原卿的小妾吸引。尽管语言不通,但宿命一样的爱情还是发生了。巴里科将微妙的情欲讲述得节制而充满迷思,优雅、动人。
巴里科,于1958年生于都灵。巴里科最初的职业是音乐评论家和社论撰写人,还制作过一些广播和电视节目。1991年,他的第一部小说《愤怒的城堡》一面世,就获了坎皮耶洛精选作品奖(Premio Selezione Campiello),并且被译成多国文学。1993年,《海》的出版又为他赢得了意大利维亚雷焦文学奖(Premio Viareggio)的殊荣。而读者对他近几年出版的新书《蚕丝》和《都市》,同样好评如潮。除了小说,他还致力于尝试剧作创作,他的独角戏剧本《二十世纪》不仅在意大利各大剧场频频上演,还被改编成电影《海上钢琴师》。为了使广大的文学爱好者能有一个和他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也为了能把自己的写作经验和技巧传授给更多的人,巴里科还在他生活的城市都灵开了一所名叫“杰尼霍尔登”(“Holden”)的写作学校,在创作的同时,开始了他的教授生涯。
周帆:职业经理人,通晓意大利语、法语、英语等多门外语。2005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是中国第一批意大利语硕士之一。
吴正仪: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意大利文学)、知名译者,译有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我们的祖先》《不存在的骑士》等文学作品。
《海上钢琴师》的悲剧性就体现在他人生的荒诞性上,因此,它是受存在主义文学影响的一个典型的荒诞派剧作。存在主义诞生于20世纪30年代的法国,二战后达到发展的顶峰。存在主义文学在存在主义哲学基础上产生,它是以文学的形式宣传存在主义哲学思想。其特征是理性多于形象,核心是“存在先于本质”,“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和自由选择”,因此,“荒谬”和“痛苦”是存在主义文学的基本主题。它一方面描写资本主义世界的荒诞性,另一方面表现人的不幸与毁灭,以及人类的孤独、失望、恐惧与厌世的种种消极思想情绪。《海上钢琴师》中1900的人生就像一面镜子,极端地反映出现代人心理中最黑暗、最隐私的那一部分消极思想情绪。
在朋友MAX的眼中,1900的生活范围是狭小的,狭小到他的整个一生都只在“佛吉尼亚人号”船上度过,至死都没有踏上陆地一步。他的生命始于此,也终于此。1900以这种离奇的生活经历,犀利地揭示了现代人心中的一道伤痕——孤独感。在心理学里,孤独感是指长时间地独处所产生的心理感受,指在孤独环境下的一种心理反映。1900的孤独仅仅是由于环境的隔绝而产生的,而现代生活中的现代人,一方面生活在熙熙攘攘甚至是拥挤的人群中,另一方面却像得了感冒似的被孤独情绪包围着,这种身处闹市的孤独却发自人们的内心深处。面对着种种欲望的破灭,激烈竞争阴影下的身心疲惫,信任感的丧失危机以及浓浓的自我保护意识,这些都无不使现代人产生了要去关闭感受社会情感大门的愿望,孤独感反倒成了现代文明带来的“富贵病”。每个人都在心中或多或少地守着自己的“佛吉尼亚人号”,不但守着,还愿意像1900那样享受这种“孤独”,把“佛吉尼亚人号”视为永恒的家,精神的寄托,生命的堡垒。但是,这种孤独感毕竟是消极的,就像1900的命运悲剧一样,一旦被这种“孤独病毒”感染,就不愿从自己心中的“佛吉尼亚人号”中走出。孤独感也就成了现代人悲观情绪的墓志铭。
1900享受孤独的情绪是美丽而悲怆的,但是这种美丽是一种病态的美丽,隐藏在他命运悲剧背后的潜在因素是一种“恐惧感”。这种恐俱感来自他幼小的心灵,并在他成年之后结出了毒果。作为一名弃婴,人生的开始就是一个悲剧。虽有养父的疼爱,但因养父怕失去他而不让他离船一步的恐惧感慢慢注入他的心灵。成年后的1900虽然显现出令人瞩目的音乐才华,但心里的恐惧情节却注满他的孤独人生,导致他人生的残缺。
“佛吉尼亚人号”是1900生活着的世外桃源,而陆地世界是他所恐俱着的“猛虎遍地的国度”。“我眼中的整个世界,美丽而可怕。太过美丽。恐惧带我后退。重新回到船上,永远。”这种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使他产生了对陆地某种程度上的隔阂,甚至是敌意。越是恐惧,越是封闭,甚至连最美最纯的爱情,飞黄腾达的前途都无法激起他人生的支撑点。这种恐惧感不仅推进着情节的发展,还作为一种氛围,弥漫了整部作品,使其成为恐惧意识的艺术升华。与孤独感一样,1900的恐惧感也被现代人感同身受着。面对现代社会的生存竞争和精神危机,人们也往往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怯懦、迷茫和恐惧。在这种阴影下展现出的往往是人性的懦弱和自主有为精神的缺乏。可是,人毕竟是社会的一份子,不是与社会相对立的东西。尽管怀有令人懊恼的恐惧感,可生活还得继续。1900则给读者展示出了一种另类的美好人生。“一架钢琴。琴键是始,琴键是终。”“琴键之上,音乐无限!这一点,令我欣喜,生命也得以延续。你弹奏着自己的幸福,在那并非无尽的键盘上。”1900的确是幸福的,他的爱,他的智力甚至整个人生都被那架钢琴所占用,他不允许这部分爱和智力涉足他不擅长的领域。恐惧把1900关在一个排外的小圈子里,让他忘却了外面冰冷的世界,这种另类美好人生是其恐惧心理的艺术升华。但是,这种消极情绪并不能使现代人也去效仿,因为美好的人生只能存在于美好的社会中。虽然某种爱好使人们暂时享受着幸福,但这也只不过是一种逃避的手段,使人暂时忘却眼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