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学海,男,汉族,1979年7月出生,1997年12月入伍。现任云南边防总队德宏边防支队木康公安检查站站长,武警少校警衔。曾荣立一等功1次、二等功2次、三等功4次,被联合国授予“和平勋章”,被公安部授予“中国维和警察荣誉勋章”等荣誉称号。
大山的孩子,新兵连的“笨鸟”
1979年出生的邓学海,和大多数的公安边防战士一样,面庞黝黑。再加上那股成熟稳重的劲儿,他看起来似乎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邓学海的家乡是云南楚雄牟定。在当地,彝族人口占三分之二以上,汉族倒成了“少数民族”。邓学海的年龄尽管接近“80后”,但小时候他可吃过不少苦。
邓学海家祖辈都是农民。三兄妹中,邓学海年龄最小。“小时候吃粮都是问题,米饭只能吃半年,其余时候吃土豆,吃南瓜。”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上山砍柴去镇上卖。“我的学费,书费,家里的生活费,全要靠这个。”
当时,作为山里的娃娃,出路只有两条,要么上学,要么当兵。而上学需要费用,家里难以负担,因此要想改变命运,就只剩下了当兵一条路。
初中毕业后,邓学海如愿以偿穿上了军装。在他眼前,未来的道路似乎正在展开。
完全出乎记者的臆测,邓学海尽管今天能力超群,荣誉等身,而新入伍时,不仅没有出类拔萃,而且还很显笨。新兵连的时候,“军事素质不好,接受能力也差,学动作慢,反映迟钝,死板,总比别人慢半拍。”听着邓学海回忆这些,记者突然想起了“许三多”。
不甘落后的邓学海,面对如此“不争气”的自己,感到非常痛苦。但每训练一项军事科目,他还总是做不出来。为此不知道受了多少批评。
好在邓学海是大山的孩子,从小就是在苦水里泡大的,最不怕的就是吃苦。既然“笨”,那就逼自己多付出。人家一下子能学会的东西,他反复折腾。人家休息,他自己搞训练。一个动作,人家做10个,他就做20个。
新兵连三个月,邓学海进步很快。他还有个优点,那就是勤快。一有工作安排,总是跑在最前头。他的吃苦、勤快的特点,被领导看在眼里。新兵连里,这个“笨鸟”拿到了两个嘉奖。最后综合评定,他是最好的。
当兵第一年,他没查出一克毒
新兵连结束,木康站的领导去挑选优秀士兵,第一个条件就是要特别能吃苦。邓学海被挑到了木康站。
去木康站,让邓学海热血沸腾。为什么?木康站是云南公安边防最好的站,是全国公安边防部队的旗帜之一,缉毒多,立功多,嘉奖多。能到木康,让刚刚走出大山的正年轻正做梦的邓学海欣喜不已,躁动不已。
到木康站第一次上岗查车,邓学海攒着一股子劲儿。但命运不仅不垂青这个孩子,反而向他发难:第一次查车,他就被车撞了。
那是一个晚上,邓学海在公路边指挥一辆货车到指定场地接受检查,前车刚动,后面又冲过来了一辆车,两辆车一挤,邓学海被夹在中间,肩胛骨断了。
邓学海是晚上9点多受的伤,等被拉到龙陵医院,安顿完毕,已经是夜里一两点。躺在病床上,邓学海看着肿得老粗的手臂,心说,惨了,小时候没过上好日子,当了兵本来要好好干,可第一天就断了胳膊,自己的命运怎么这么悲惨?
他不怕受伤,不怕疼痛,但特别害怕的,是害怕不能再当兵。
幸运的是,一个月后,邓学海的伤情恢复。回到木康站,领导安排他去后勤班,他不干,拧着非要去查车。既然还能当兵,那就是要查车,就是要缉毒!最后,领导尊重了这个“倒霉”新兵的执拗。
第一次查车被撞,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再上岗时,同来的新兵已经陆续有人查获到了毒品,并立功受奖。邓学海想要追上去。他每时每刻都对自己说: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查到毒!的确,他比谁都努力,比谁都吃苦。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他连一克毒品也没查到。一年,整整一年,邓学海还是一克毒品也没查到。是努力还不够?是笨?是运气差?邓学海想不出来个道道。
好刀难磨,笨鸟长成缉毒雄鹰
只要坚持,运气总有好的时候。就在邓学海当兵一年整的当口,他终于查到了1400克海洛因。拼了一年,等了一年,可面对第一个战果时,他又隐隐有些失落。“那个毒贩藏毒的手段太不高明,所以成就感不大。”
尽管如此,邓学海对此仍是记忆犹新。那是一辆从芒市开往昆明的卧铺客车。车厢的中间部位上铺有个男子,看起来很自然很普通,随身带了一个小包,问什么都泰然自若,对答如流。但邓学海还是要他打开小包。小包里放了两件衣服,几块玉石,还有一个报纸包。问他报纸包的什么,他说是吃的。但是一打开,就看见是几块毒品。
邓学海第一次查获毒品,似乎更多是撞的运气,没有惊心动魄,也没有斗智斗勇。但这次大大坚定了这位年轻战士查毒的信心。从那以后,邓学海查获的毒品量直线上升,被记入站史甚至缉毒史的经典大案要案也跟脚来了。
2000年,邓学海第三年兵,已经当上了班长。一天,一辆从芒市到昆明拉了满满一罐酒精的油罐车经过关卡,邓学海让对方出示货单。一看,他就隐隐觉得不对。
这辆车的罐体特别大,照理能拉10吨酒精,但货单上显示只有7吨半,并且罐体被装得满满的。于是,邓学海开始对这辆车重点检查。他拿着锤子,从后往前轻轻敲打罐体,细听声音,等到离前端只有七八十公分的时候,罐体的声音隐隐不太一样了。他再次询问司机,问这车酒精拉往哪里?对方说拉到昆明;昆明哪里?对方却又说不出个准确的地方。
邓学海迅速向带班干部汇报。最后,卸下酒精,破拆罐体,发现罐体有个夹层,里面满满当当垛满了一块块的精制海洛因。一数,共430块;一过秤,265公斤!邓学海立下了一等功!
长期在查毒一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邓学海养成了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准确的直觉。许多藏毒手段,哪怕看似天衣无缝,但邓学海一过眼,就能看出一些“不对”来。
那是邓学海提干以后,当执行组组长时候的事情。有一天他带班执勤,战士检查一辆大客车时他在路边随意走走。这时,他看到一个下车上厕所的男子似乎有些奇怪,绷带挂着胳膊,手上涂着药水,脸上裹着止血纱布,走路一瘸一拐,看起来是去昆明看病的样子。邓学海看看他,他也看看邓学海,就在四目一触的瞬间,邓学海从他眼神里看出了问题。
邓学海走过去,问他怎么受的伤,回答说是和朋友口角被打,这不去昆明瞧病。邓学海问上厕所要不要扶,他说自己去就行。邓学海拉他的手刚要细看,对方就哇哇大叫,说疼。邓学海说,我们这里有卫生员,可以帮你,我先让他给你看看。结果卫生员一到,就悄悄说这个包扎不对,骨折了应该打竹签或者石膏,但他没有。邓学海把这个“伤员”带到监察室,把脸上的纱布撕掉一个角,啊?里面好好的,没伤口。“伤员”又狡辩,说痛啊,肿了!但这时再掩盖也没用了,把他手上的绷带解开,里面全部是毒品。
还有一次,赶上休假,邓学海和妻子孩子一起,搭车从检查站下山回县城的家。出发不久,司机下车买东西,邓海军看到公路边有个人背着背包往下走。邓海军观察,这个人虽然是农民打扮,但和本地农民的体貌特征不太一样,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对劲。于是邓海军赶上去,亮明身份,让对方打开背包接受检查。果然,背包里是满满的三公斤海洛因。原来,这个毒贩打算步行绕过检查站,结果还是不幸撞在了邓学海的“枪口”上。
两度出征维和,大地震九死一生
邓学海是个有追求,有梦想的人。只要有选拔,有竞争,他就总是跃跃欲试。
2008年,云南公安系统选拔海地维和人员。邓学海琢磨,自己搞军事不怕,应该去竞争一下。云南公安边防总队德宏支队共有120多人报名,最后选了20多人到昆明再优胜劣汰。最终,邓学海成为胜出者,出征海地,成为一名联合国维和队员。
在海地维和期间,邓学海作为机枪手,在装甲车顶露着脑袋,架着机枪——这是最危险的岗位。期间,海地爆发了几次暴乱,邓学海都冲在第一线,体现了良好的素质。维和任务圆满结束,邓学海荣立二等功。
从海地回来后,邓学海认为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参加维和任务了。但不久,2009年7月份,邓学海再次奔赴海地,参加维和。这次,他赶上了海地大地震。
第二次参加海地维和,邓学海从机枪手升任副小队长,和小队长分别带一个小组执行巡逻任务。2010年1月12日下午,邓学海刚和战友执勤回来,吃完饭,刚把枪拿出来准备搞训练,突然感觉大地在颠簸,持续两三秒后,才明白过来是地震。他和战友们想从营房里跑出去,但地面就像大浪上的船,来回晃动,根本就跑不动,只能连滚带爬,跑出房间有20来米。期间,一个女队员倒下了,他扑过去扶起来,一起蹲在地上。
又过了5分钟,大地平静了下来,但漫天而起的灰尘,几乎把整个太子港都遮住了。他们这才意识到情况严重。邓学海跑去岗亭,发现外面一片混乱,无数老百姓从漫天的灰尘里跑出来,又哭又叫。半个小时候,对讲机里传来消息,说联合国驻海地稳定特派团总部大楼倒塌,在里面开会的8位战友全被埋在了里面。
邓学海和战友们一起,带着哭腔,全部赶去那栋大楼救援。在大楼下,他们挖了三天三夜,没有停歇。最后一个个把牺牲的战友清理了出来,护送上飞机回国。紧接着,他们又投入了护送、发放救援物资的任务,在混乱之中用盾牌,用身体阻挡着汹涌的人群,最大程度维持着可能的秩序。
直到5天之后,他才和妻子通上了电话。不通音讯的5天里,他的妻子哭了整整5天。
“我第一次出发去海地维和,妻子还在怀孕,回来时儿子已经5个月了;第二次回来,儿子已经两岁了。儿子不喊我‘爸爸’,我想和孩子睡,但孩子哭着闹着不干。家人对我总是提心吊胆,家里的好些事,我办不了,也帮不了。”在记者面前,说起对家庭的歉意,邓学海眼圈发红,几不能言。
原来,英雄也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