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辰,安徽合肥人,官翰林院典簿。年三十余,为诗近万首,汤贻汾叹为奇才。与徐子苓齐名,又与徐子苓、朱景昭有“三怪”之目。《皖诗玉屑》中说,庐州三怪,怪有怪的不同:徐子苓孤僻,朱景昭孤傲,而王谦斋放荡。其尝游诸帅戎幕,咸丰十一年(1861年),入蒙城说降苗沛霖。五十而后,脱略公卿,以排行居五,人呼为“五疯”。跌宕奇气,一寓于诗,取法杜甫,兼宗王、孟、苏、陆。孙家谷题其集云:“有纵横气即豪侠,以痛苦声当啸歌。”谭献选其与徐子苓(毅甫)、戴家麟(子瑞)诗为《合肥三家诗钞》。著有《谦斋诗集》、《遗园诗余》等。生平事迹见《晚晴簃诗汇》卷一六O、谭献《复堂日记》、杨钟羲《雪桥诗话续集》。
王谦斋著有《谦斋诗集》,存诗千首。《谦斋诗集》里的《悲饥年》、《大风》、《农夫叹》、《插秧歌》、《催租行》等诗篇,都很同情民生苦况,其中,不少诗篇中有杜甫诗风。
王谦斋在《大风》的诗中,写到农民在“狂飙怒号动天地”,茅屋被狂风所破的时候,依然想到“伤屋尚可勿伤麦,租税今年催更迫”,可知农民矛盾又绝望的心情。
王谦斋在《悲饥年》中描写农民悲惨处境的同时,忍不住发出讥刺官场的呐喊:
持女易百钱,敢望君子仁,
为婢真大幸,免充鸡与豚。
麦熟亦易待,努力掘草根,
上有尧舜君,下有社稷臣?
诗句意思是说:我卖了女儿只换回百元钱,只求你买走我女儿后,能够宽仁一些,能让我女儿当奴婢,已经是大幸了,千万别对她像宰杀的鸡崽和猪狗那样;我泪眼望穿,等待麦子成熟,还在努力地挖草根充食。不是有为民的国君吗?不是有为国操劳的官吏吗?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晚清一位秀才曾这样说王谦斋:“谦斋先生秉性高尚,博综辞藻。遭际乱世,出建事功;时平不居荣利。与徐毅甫(徐子苓的字)、朱默存有‘庐阳三怪’之称。先生游乡里,独享大年,主盟(合肥)诗坛。我曾经赴郡试,携诗稿去拜访他,先生诲之曰:‘作诗勿专注一家,他日堕入窠臼,难自拔也。’我对此十分信服。”——可见,王谦斋对诗,主张吸取百家之长,不要局限一隅,其诗论有些自己的观点。
王谦斋痛恨晚清时期鸦片在中华的泛滥。当时,吸食鸦片者从上层权贵,传至城乡居民,鸦片烟馆开遍大街小巷。纨绔子弟、富商阔佬、官员士绅、商贩伙计、杂役苦力、男女老少,都嗜此好。“榻上一卧,谈天说地;你吸我吹,欢天喜地。”几乎要毁掉一个民族的健康和未来。
有学者感叹,老祖宗仓颉造的“烟”字,(“烟”,繁体字是火字旁,右边加上下结构的西和土)似乎就预示着,给民族带来浩劫的大烟,将来自西土(西方)。在晚清,鸦片有不少好听的名字,例如什么“福寿膏”啊,“相思草”啊……“相思草”意思是说,你吸食了鸦片后,你就会天天惦记着它了,而且,“相思”到永远。
林则徐等爱国官民在虎门销烟的时候,“庐州三怪”之一的徐子苓写了《黑银叹》的诗,而王谦斋也参与进来,从一个很“刁钻”的角度揭露鸦片的毒害,他的诗名叫《相思曲》,诗中写道:
……
抟就相思一块土,
相思土碎青烟飞
拌使内地输金钱,
闾阎元气日浇薄。
……
相思兮相思!
朝暮无已时。
但愿不识相思味,
待到相思悔已迟。
吁嗟乎!
世间多少奇男子,
一生甘为相思死。
在这首诗里,王谦斋把吸食鸦片后上瘾的后果写得一目了然。
同治和光绪年间,庐州市面上出版了刻有收集徐子苓(西叔)、戴家麟(子瑞)、王伯垣(谦斋)诗文的《合肥三家诗录》。书中称:徐子苓、王谦斋皆博雅士也,这两个“庐州三怪”里的人物,碰到一起,“必设酒食,酒酣,必争论不休。一日,谦斋误引《西洲曲》‘单衫杏子红’为‘黄’,徐子苓大笑说:句中的‘红’不应作‘黄’,罚酒,罚酒。”相处得诙谐逗趣。有一次,徐子苓对谦斋戏言:“你叫我题诗,哪里有毛笔啊?哦——有了,有了!最近,我读了您的大作,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反复读之,又令我毛骨悚然,这毛骨都生出来了,不就可以制成毛笔了吗!”可见,两人诙谐得令人捧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