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语(英文:HakkaChinese,客语白话字:Hak-kâ-ngî,客语拼音:Hag5-ga1-ngi1),简称客语(Hak-ngî),非正式场合又称客家话,在一些地方又有涯话(即亻厓话)、雅话、土广东话(广东话)等称呼,是汉藏语系汉语族内的一种声调语言,是汉语七大方言(官话、客语、粤语、赣语、湘语、吴语、闽语)之一。此语言历史悠久,一般认为,在南宋便初步定型;而正式被定名为客家语是20世纪的事情。
客语是汉语方言中除北方方言以外分布省区最多的方言,广泛地分布在广东、福建、江西、湖南、广西、海南、四川和台湾共8个省区的200多个县(市)。其中以广东东部和北部地区、福建西部地区、江西南部地区最为集中。估计国内说客语的人口约5000万,占全国总人口的4%以上。此外,在海外华人华侨中也有很多人说客语。全世界讲客家话的人口约6500万。
客语的特殊作用,就在于它是客家民系的认同标志。
客语最独特的一点,是联结了大陆各省,乃至全球各华人地区客家人的民系认同。客家人无论在大陆的广东、福建,还是在台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只要会说客语,坚持客家人“不忘祖宗言”的特性,就会互相视为“老乡”、“自家人”。而不会说客语,没有客家认同的人,即使有客家血统,一般也被视为客家后裔,而非客家人。客语的这个特点,导致在客家人占多数的地区,其它族群往往学习客语,以争取客家人的自家人认同。在台湾、马来西亚,政治人物学习客语以期获得客家人的支持的现象,越来越常见,这种情形在选举活动期间尤其明显。
有专家认为,客家人最早是随着古代几次战争和时局动荡时期的移民潮,从北方迁移到华南的。
他们的祖先是从今河南、山西等地迁移过来的,同时也带来了他们当时所在地语言的特色。客家人祖辈原是中原汉族。而现代客语中仍在使用的许多古汉语语音特点,包括同样也能在其他南方方言中找到的字尾辅音[-p][-t][-k],却在一些北方话中消失了。
由于客家人的迁移,客语会受到客家先民迁移到地区的方言的影响。例如,在客语、闽南语和粤语中能发现许多共用词汇。例如:香港新界原居民的围头话之用语“掌牛”(看管牛只),与客语之“掌牛”相同。
客语在南宋时期便初步定型。其语音在继承古汉语的基础上,发生了有规律的音变。例如,中古汉语当中,“人”、“日”部的汉字声母(即日母),在今日普通话和大多数汉语方言里发为(r),IPA[ʐ],客语则为(ng),IPA[ŋ]或[ȵ];“武”的中古汉语发音是[mvu],客语则音变为[vu]。
最迟从宋代开始,客家大本营梅州和汀州的语言就曾引起当时人们的注意。
1.南宋庆元间任汀州教授的陈一新在《跋赡学田碑》有云:“闽有八郡,汀邻五岭,然风声气习颇类中州。”差不多同时代的刘克庄在咏漳州风物的诗句中有:“风烟绝不类中州”。两者对比,可见宋人眼中境土相邻的汀、漳两州居民的方言和文化面貌是完全不同的。说明宋代闽西已经形成独特的语言。
2.明代《永乐大典》引宋代某氏《漫游集》《过汀州》诗一首:“地势西连广、方音北异闽”。说明宋代汀州地区的语言方音接近当时的北方古汉语而异于闽语。
3.明代《永乐大典》引宋代《图经志》曰:“潮之分域隶于广,实古闽越地。其言语嗜欲与闽之下四州颇类,广、惠、梅、循操土与语,则大半不能译。惟惠之海丰与潮为近,语音不殊。至潮梅之间,其声习俗又与梅阳之人同等”。说明当时潮州与梅州都有各自的土音,彼此不相同。而梅潮之间所操土音则与梅同。宋代潮梅之间相当于今天的大埔丰顺等地,皆是客语地区。这揭示当时方言分布于今天大体相同。可推断早在宋代客方言已经形成。
4.明代嘉靖年间《广东通志》载惠州府嘉靖年间的“语音”情形:若夫博罗、河源近于府,则语音相同,海丰近于潮,则类潮音,龙川、兴宁、长乐联络于赣,则类赣音,此又言语之殊云。
5.明代嘉靖年间《惠州府志》,关于兴宁、五华地区的方言、风俗曾记载:“言语习俗,与赣相类”,说明当时该地区语言和江西的方音相似。
6.明代正德年间《兴宁县志》,有当时兴宁方音较详细的记载:“其声大率齐韵作灰,庚韵作阳,如黎为来,声为商,石为铄之类,与江南同。乃出自然……亦有杨黄不分之陋。”也有当时一些词汇记载:“谓父曰阿爸,母曰阿姐,呼哥嫂辄以亚为先之,如兄则曰亚哥,嫂曰亚嫂,呼小厮曰孻,呼儿曰泰,游乐曰料,问何物谓骂介,问何人曰骂堇,无曰冇,移近曰埋,其不检者曰散子,其呼溪曰开,岭曰两”。
7.明末李士淳所纂旧《程乡县志》“以(潮州府)一郡言之,则郡人土音近于漳、泉(州),程(程乡)人土音近于汀、赣(州)”。由此可知,直至17世纪早期,程乡县的方音仍被认为是接近于汀、赣地区。
8.徐旭曾《丰湖杂记》云:客人语言,虽与内地各行省小有不同,而其读书之音则甚正。故初离乡井,行经内地,随处都可相通。惟与土人风俗语言,至今仍未能强而同之。
9.清代乾隆年间《归善县志》收录了二十多个词语,如“兄曰亚哥”,“下雨曰落水”等等。
10.清代道光年间《长宁县志》记载了当时一些用词,例如:“地豆”(花生)、“苦麦”(一种略带苦味的莴苣)。
11.清代同治年间《赣州府志》记载“赣州界接闽粤,语言文字多与相类······称水道为圳,字书所无。称水石相际为屝,见之《象山集》中。
12.清语言学大师章太炎《客方言·序》说:“广东称客籍者,以嘉应诸县为宗(清时梅州曾称为嘉应州)。”“大氐(抵)本之河南,其声音亦与岭北相似。”章太炎对客家语言系统作过一番研究工作,选取了63条客家话词语,用《说文》、《尔雅》、《方言》、《礼记》、《毛诗》、《战国策》、《老子》等古代典籍加以印证,说明客家方言的词汇与古汉语同源。
13.黄遵宪《梅州诗传序》说:“此客人者,来自河、洛,由闽入粤,传世三十,历年七百,而守其语言不少变。有《方言》、《尔雅》之字,训诂家失其意义,而客人犹识古义者;有沈约、刘渊之韵,词章家误其音,而客人犹存古音者;乃至市井诟谇之声,儿女噢咻之语,考其由来,无不可笔之于书”。"余闻之陈兰甫先生谓客人语言,证之周德清《中原音韵》无不合"。
14.徐珂《清稗类钞》载:◆客族:四川成都多广东嘉应人,其入蜀也,始于粤寇石达开之率众西行。石败,众溃散,石军多嘉应人,遂旅蜀不返,娶妻生子,比于土著矣。惟其语言则数十年来沿用不改,故成都人群称之曰“客族”。然嘉应人在其本州岛所操之语,粤人谓为客家话,盖亦非嘉应土著也。◆客话:广东之南雄州、韶州、连州、惠州、嘉应州五属,及广州之花县、龙门、清远,潮州之大埔、丰顺等县,均操客话。盖土著以其后至,故称其人曰客家,乃遂以其言为客话。其语之节凑句度,较之内地不甚相远,实与六朝音韵相合。
有资料显示,客语被认为是地球上衰落最快的语言之一。
中国大陆客语现时情况不乐观,由于各地区文化经济交流的增加,人们广泛使用普通话,传统客家地区一般也不使用客语授课,年轻一代自小接受普通话教育。同时,由于电视媒体的普及,客语又极少用于新闻传媒和大众娱乐。到21世纪初,年轻一代客家人已经很少使用客语。以口头方式流传的传统的客家童谣现时已经极少人能完整诵唱。另一方面,在珠江三角洲地区以“方言岛”形式存在的客语同时受普通话和相对强势的粤语影响,部分客家人家庭生活用语转向普通话或粤语。
在香港,20世纪70年代经济起飞以后,客语基本上从传媒和公共场合绝迹,以致人们错误地认为香港从来没有存在过客语。
随着经济全球化,客家人与其他族群交流越来越密切,客语在海外客家社区的传播与传承也出现了危机。
台湾
20世纪晚期,台湾居民逐渐意识到保护母语的重要性,客家人也不例外。“政府”(台湾当局)成立了专门的机构行政院客家委员会,在学校推行台湾客语教学,同时设立了客家电视台(于2003年设立)及客家广播电台、举办客语能力认证,并立法规定火车、捷运等大众运输工具需提供客家语播音服务。
2010年,台“立法院”通过了《客家基本法》,本法第十一条规定:“政府应推动公事语言制度,落实客语无障碍环境。”自此客语从法律上正式获取台湾地区的官方语言地位。
大陆
大陆则相对较晚。21世纪初开始,大陆的客家民众对自身所讲的话有了一定的母语意识,保护母语的意识开始觉醒。客家民众开始争取公共资源的客语生存空间。
大陆客属地区电视台客语节目从无到有,逐渐增多,如梅州电视台客家公共频道,惠州电视台《客家》节目,贺州电视台《客家》节目,龙岩电视台《客家风》节目,河源电视台《民生一线》等。但1997年9月1日起实施的中国的《广播电视管理条例》明确规定:广播电台、电视台应当推广全国通用的普通话。条例虽未禁止方言节目,但是广播电台和电视台的方言节目却大受约束。广电总局多次下达文件要求限制方言节目(粤语等少量方言除外),在这种背景之下,大陆广播电台、电视台的客语节目并不能获得广泛的生存空间。2013年9月左右,在微博、百度贴吧等场所,包括英德本地人在内的客家人要求英德电视台、电台开设客语节目,引起热议。
而在客家人聚居地区,交通工具报站语言也极少使用客语(除了赣州等少数地区公交的部分路线),广大百姓则有开通客家语报站服务的要求。深圳地铁选用了普通话、粤语和英语报站,而没有选择客语、围头话等老深圳话,该做法引起很大争议。
国际组织
1978年9月29日至10月2日,第四届世界客属恳亲大会决定:“为保持客属团体传统固有语言口音,今后凡属客属人士集会,均采用客语发言。”
以客家语为载体的流行音乐、微电影随着客家人保护母语意识的提高,已有所发展。由于台湾地区在保护客语方面最为用心,以客语流行音乐为代表的客语流行文化,也以台湾最为显著。
台湾金曲奖设有针对客语流行音乐的奖项,鼓励和肯定客语流行文化。2014年,客语流行音乐进入华语金曲榜,对客语音乐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
客语继承了较多古汉语的特性,如完整的入声韵尾[-p]、[-t]、[-k]。一般认为,客语和后期中古汉语(唐宋时期)之间的承袭关系较为明显。用客语朗诵中古汉语作品,如唐诗、宋词,韵律方面比官话、普通话要吻合得多。
粤语也保留有中古汉语的入声IPA[-p]、[-t]、[-k]。比较起来,则是客语比粤语更趋古老、更接近中古汉语。试以声母为例,疑母为IPA[ŋ-]即(ng-)的字在官话完全消失,客语保留了疑母字,最明显例子是“鱼”,无论普通话或粤语都丢失疑母[ŋ-]而读(yu)(IPA[jy]),但是客语仍然读[ŋi](或标记为[ȵi])。在粤语则因为不分疑母和喻母、难以判断是否古音。又如非母[f-]在唐末之前并未出现,即所谓“古无轻唇音”,客语大部分有[f-]音,为数甚多。个别例外如“饭”,无论粤语或普通话同读[fan],但客语则读[pʰan],可见客语仍然保留了少量“古无轻唇音”的状态,芳母[pʰ-]仍极少分化出非母[f-]。
“吠”字:客语[pʰui]、[pʰou],日本吴音[bai],日本汉音[hai],闽南语的潮州话[pui],闽东语的福州话[pui]、[hie],吴语的温州话及上海话为[vi],粤语广州话[fai],北京话、南京话及兰州话[fei]。
“肥”字:客语[pʰui]、[pʰi],日本吴音[bi],日本汉音[hi],潮州话及福州话[pui],上海话文读[vi],白读[bi],广州话[fei],北京话、南京话及兰州话[fei]。
由于客语主要分布在中国南方地区,因此与兄弟语言之间有着较多的相互影响。
在音韵方面,赣语与客语是最为接近的。一般认为,在(古代)客语的形成和发展中,客、赣两者有着发生学的关系。这就导致现代客语和现代赣语在发音特点上有较大的接近。
在词汇方面,闽语在底层词汇上和客语接近(血缘关系),如:朘、膣屄、汝、毋等。粤语、赣语也与客语有大量同源词。此外,由于客家地区与粤语区、官话区等接壤,客语与这些方言在词汇上有不少的共通之处。
大陆方面,客语按照中国社科院和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合编的中国语言地图集分类,其中,台湾客语则被笼统归为粤台片。根据大陆的分类,客语大体上可以分为两大类型,即北片(岭北客家音系)、南片(岭南客家音系)。北片客语差异不小,又细分为宁龙片、于桂片、铜鼓片、汀州片;南片一般分为粤台片、粤中片、潮漳片、粤北片,总八大片。
过去的分法(如右图所示。),潮漳片没有定名,粤中片则被细分为粤中片和惠州片;现经过重新调整,仍为八片。
南片主要包括广东、广西、福建东南部、台湾的客语,香港、澳门和海外的客语也属南片。词汇上与北片差异大,土语词汇多且词汇内部一致性较高,入声保留较为完整。总体而言南片面貌比北片古老。
一、粤台片
粤台片是主流客语的代表,主要分布于梅州、河源、惠州、深圳的大部分地区及广州、东莞等珠三角地区的部分乡镇(珠三角客语属粤台片新惠小片)、清远和韶关南部(属粤台片韶南小片)、闽西南部(属粤台片汀南小片)等地区。港澳台客语也多数属粤台片。另外,粤西、桂南、海南等地的客语(涯话、新民话等)也从属于这一片,可以称之为“涯话小片”。川渝、湖南等地客家人也大多从粤东迁过去,原本也和粤台片相差不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地方的客语也日益受到当地方言的影响。
二、粤中片
粤中片涉及东江流域中上游地区的一系列土语,主要分布于河源和惠州部分地区(即河源话和惠州话),民间也称水源音。惠州话(惠城话)原单独分为“惠州片”。事实上,惠州话与水源音的联系相当密切。
三、潮漳片
潮漳片主要分布在与闽南语接壤的客家地区,如漳州、潮汕、海陆丰等地区。其中潮汕小片包括,饶平、揭东、揭西等地的客语,特点:词汇受到潮州话的影响,具有与官话的跷舌音不同的轻微卷舌音,平声调接近官话。潮汕小包片以丰顺汤坑话为代表;在泰国,不少华裔说这种客语。另外,海陆小片(有时也被划为粤台片新惠小片)是指以陆河话、台湾海陆腔为代表的海陆丰客语。
四、粤北片
粤北片主要分布于韶关清远的部分地区。
北片
北片主要包括江西、闽西等地的客语。北部地区部分词汇受赣语、官话、闽北语影响,与南部地区词汇有部分差异。各地入声韵尾保留完整程度不一。根据北片特点,又细分为宁龙片、于桂片、铜鼓片、汀北片。
五、汀州片
原来的划分中,原汀州府客语比较笼统地划为“汀州片”。但由于南部的上杭、武平、永定等三县及长汀南部口音较为接近梅县话、惠阳话等,可归为“粤台片”。而汀北片主要分布在原汀州地区北部,包括长汀、连城、宁化、清流、明溪等五县。
六、宁龙片
宁龙片的宁,指的是江西宁都县;龙,指的是江西龙南市;宁龙片则分布在宁都到龙南一带,包括宁都、兴国、石城、瑞金、会昌、安远、龙南、定南、全南、寻乌等地。该片主要有宁石口音和三南口音。
七、于桂片
于桂片的于,指的是江西于都县;桂,指的是湖南桂东县;于桂片则分布在于都到桂东一带,包括于都、赣县区、上犹、大余、汝城、桂东等地。
八、铜鼓片
铜鼓片主要分布在赣西北的铜鼓县、修水县等以及湖南的浏阳市等地。
香港
客语亦是香港本土语言之一,香港的客家语属粤台片新惠小片,与广东深圳、惠阳、惠东的客语高度接近,与其它主流客语都可以互通。约从1960年代开始,广东客家地区有大批人员移居香港,他们带来了广东本地的客语。大多数移民的客语和香港本地的客语可以互通。
海外
海外客语以粤台片为主,还有少量潮漳片。由于梅县客家人曾于18世纪在加里曼丹岛西南端的坤甸建立华人国家兰芳共和国,因此今隶属印尼的该地有一种坤甸式的客语,它跟大陆的客语几乎不同,坤甸客语内夹杂一些印尼语和当地土话,可以独立分为一类,可认为是客语海外片的一支。
语言学家一般把梅县话作为客语的典型代表,梅州电视台、梅县广播电视台、梅州电台、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客家之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神州之声、中华之声、香港之声)、央广播电视总台粤港澳大湾区之声、峡之声以及3CW澳大利亚中文广播电台客语节目,通常采用它播音,并设有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梅州节目制作室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梅州编辑部等节目制作机构。在台湾则以四县话(即四县腔)为典型代表。
假如以梅县话为参考对象,客语内部存在与之较相似的口音,也存在与之差异较大的口音。粗略来算,包括梅县话、惠阳话、四县话等在内的75%的客语可以共通(即相似度较大)。这75%的客语也称为主流客语。主流客语是指粤台片口音及由粤台片发展而来的其他客语分支(如铜鼓片客语、宁龙片南片、原汀州片南片、四川土广东话、粤西-桂南涯话等);而古汀州北部口音(原汀州片北片)、赣南老客话(于桂片)、水源音等则因与粤台片有较大差异,不在“主流客语”之中(但主流客语所拥有的语言学规律,这些客语通常也拥有)。
有些地方的客语以前并不被自称或他称“客家话”。举例:粤西-桂南一带客语一般称为涯话、新民话、在广西有些地方还称为“麼个话”;江地区的水源音,虽冠以“本地话”称谓(在梅州、河源、惠州、深圳、韶关等地,客语也是当地的本地话),但是从学界主流观点来看也属于客语;渝一带,有称“土广东话”的,此外在湘、云、贵、陕、浙等地的客语亦然,这些客语方言有些因为被其他语言包围,曾一度被学者忽视,过去相关调查较少。
各地客语地方特色很强,几乎每个市的客语都有其各自特色。举例说:兴宁话并没有以[-m]或[-p]声结尾的字,而是把它们溶入了[-n]及[-t]音里。再举例,远离梅县的香港口音,中元音[-u-]已经消失了。因此,以“光”为例,梅县读作[kuɔŋ44],香港的客家人会把它读成[kɔŋ33],与邻近的深圳客家人的口音相近。
在不同的客语方言里,声调也有所不同。绝大多数的客语都具有入声,共有6~7个声调。在长汀城关话里,入声消失了;水源音等方言则保留了早期客语去声分阴阳的声调特点,而共有七个声调。台湾的海陆客家人迁自海丰与陆丰。海陆腔有汉语难找的后齿龈音龈音([ʃ],[ʒ],[tʃ])。而台湾的另外一种主流客语四县腔,则是来自嘉应州的蕉岭、平远、兴宁和梅县四个县的腔口。
客家话有24个声母,60个韵母,6个声调。
声母
一、古浊塞音和塞擦音(并、定、群、从、澄、崇)声母字,不论平仄,大都变为送气清声母。
例如“别、辨”的声母是p[pʰ],“地、敌”的声母是t[tʰ],“旧、件”的声母是k[kʰ],“昨、捷、浊、住、助”的声母是c[ʦʰ]。
二、古晓、匣母的合口字声母,多变读为f[f]。
例如“灰、辉、怀、谎、花、虎、婚、回、呼”的声母是f[f]。
三、部分古非、敷、奉母字,口语中念重唇音声母b[p]、p[pʰ],保留了“古无轻唇”这一上古语音的特点。
例如“飞、斧、肥、吠、浮、符”。
四、古见组声母细音今读大都保持舌根音g[k]、k[kʰ]、h[h]。
例如“基、记、九”的声母是[k],“欺、谦、求”的声母是[kʰ],“希、喜”的声母是[h]。
五、大都有唇齿浊擦音声母v[v]。它来源于古微、影、云母和少数匣母的合口韵字。
例如:“物、务、碗、蛙、威、屋、湾、窝、王、往、话、黄、皇、还”。此外,古喻母合口三等字闽西客语也有念[v]声母的,例如:“云、域、疫”。
六、古知、照精组声母在客语内部的分化情况比较复杂。例如:
1.广东多数地区,这三组声母合流,念z[ʦ]、c[ʦʰ]、s[s];部分地区知、照(章)组声母念d[t]、z[ʦ]、c[ʦʰ]。照(庄)组、精组声母念[ʦ]、[ʦʰ]、[s]。例如:古晓、匣三四等字和个别溪母字,在兴宁话中念[h]声母。例如:晓[hiau],希[hi]、虚[hi]、休[hu],气[hi]、器[hi]、弃[hi];以母字和不少影、云母字念y([j]或[i])声母,例如:羊[iɔŋ]、样[iɔŋ]、盐[iam]、医[ji]、衣[ji]、音[jim]、英[jin]、约[iɔk]、援[ian]、圆[ian]、员[ian]、袁[ian]、怨[ian]、远[ian]、院[ian]。
2.广西陆川(南部乌石话除外)、贺县、贵县客语大体上古精、照(庄)组声母念z[ʦ]、c[ʦʰ]、s[s],知、照(章)组声母念d[t]、z[ʦ]、c[ʦʰ]。例如:津[ʦin]、珍[ʦin]、侵[ʦim]、深[ʦʰəm]、旬[sun]、绳[sun]。
3.古知组一部分字的声母闽西(汀北片)念[ʦ]、[ʦʰ],例如:知[ʦi]、猪[ʦu]、竹[ʦʰu]、珍[ʦʰen]、张[ʦaŋ]、中[ʦɔŋ]、池[ʦʰi]、超[ʦʰau]、抽[ʦʰiu]。古章组一部分字的声母闽西念[ʦ]、[ʦʰ]、[s]。例如:纸[ʦi]、诸[ʦu]、真[ʦen]、春[ʦʰun]、昌[ʦʰɔŋ]、蛇[sa]、书[su]。
4.台湾省的美浓客家语知、照、精组合流。例如:灾、斋、猪、章的声母是[ʦ];猜、差、丑、昌的声母是[ʦʰ];三、沙、书的声母是[s]。桃园客语古精组和照(庄)组字的声母念[ʦʰ]、[ʦʰ]、[s]。例如:精、庄、从、初、心、生;知组和照(章)组字的声母念[ʦ]、[ʦʰ]、[s]。例如猪、章、丑、昌、船、书。
5.四川华阳凉水井客语古知、照、精组字的声母大都念[ʦ]、[ʦʰ]、[s];但有部分精组字的声母念[ʨʰ],例如:亲、戚、祭、枪、尽、刺。
七、鼻音声母比较丰富。不少地区除有[m]、[n]、[ŋ]声母外,还有[ȵ]声母。[ȵ]声母出现在古疑、泥(娘)母三四等细音字和部分日母字中。
例如:语、宜、人、牛、年、迎、日、眼、娘。
八、古来母字大都念[l]声母,但古来母齐齿呼的小部分字的声母闽西长汀客语白读念[t],这是很特殊的。
例如:李[ti]、六[tiu]、笠[ti]、鳞[teŋ]、卵[tɔŋ]、聋[tɔŋ]、力[ti]、两[tiɔŋ]、林[teŋ]、刘[tiu]。
韵母
一、绝大部分地区客语方言没有撮口呼韵母,撮口呼与齐齿呼混读。例如:鱼、语。
二、以au[au]或o[ɔ]为主要元音的韵母较多。例如:好、高、老、脑。
三、古流开一厚、侯韵和开三尤韵字多数地区读êu[ɛu]韵,一部分地区读iu[iu]韵,个别地区读ou[əu]韵。例如:厚、休等。
四、古鼻音韵尾[-m]、[-n]、[-ŋ]和塞音韵尾[-p]、[-t]、[-k]在客语方言中不同程度保留下来,其中广东和广西、台湾等地保留得比较完整。例如:兴宁话只保留[-n]、[-m]、[-t]、[-k]韵尾,例如:团[tʰɔn]、甘[kam]、鸽[kak]、夺[tʰɔt];四川华阳凉水井只保留[-n]、[-ŋ]、[-k]韵尾,例如:饭[fan]、放[fɔŋ]、夹[kiak]、笔[pik]、木[muk];闽西长汀话等(汀北片)只保留[-ŋ]韵尾,例如:甘[kaŋ]、团[tʰɔŋ]、半[paŋ]、横[vaŋ]、鸽[kɔ]、别[pʰie]、白[pʰa]。
声调
多数地区是6个声调,少数地区有5个或7个声调。
闽西长汀话,连城,清流都没有入声,剩下平声分阴阳,去声分阴阳,上声自成调共5个调。粤东客语平声入声分阴阳,上去不分阴阳,共6个声调;闽西客语的永定话,上杭话保留阴入阳入两个声调,也是6个声调。水源音及海陆腔(包含大陆和台湾两地)去声分阴阳,共7个声调。
以梅县话为例:
一、古词语的沿用。
日常口语中普遍使用的古词语有索(绳子)、禾(稻子)、乌(黑)、面(脸)、食(吃)、颈(脖子)、饥(饿)、朝(早晨)、昼(中午)、行(走)、沸(沸腾)等。
有一部分是客语独自保留的古词语。例如:噍[ʦiau](咀嚼),挼[nɔ](两手相切摩),[puk](食物发霉时表面长出来的一层白色的霉菌),[sɛu](馊),薮[tɛu](窝),荷[kai](肩挑),晡[pu](下午或傍晚),拗[au](折),[tsi](瘦小),恼[nau](恨;不喜欢),“圈‘[kʰian](牛鼻中环)等。
二、方言词语的创新。
由于方言区独特的自然环境、历史状况、风俗习惯、土特产以及不同的造词习惯形成了一大批方言词语,例如:雪枝(冰棍)、粄(一种用米粉制成的糕)、粕丸[pakjian](一种肉丸子)、打醮(一种迷信活动)、擂茶(一种饮料)等。
三、借用其他方言或外语词语。
有些借自粤语,例如:啱(刚刚、合得来)、靓(漂亮、美好)、呖(聪明、能干)等;有些借自英语,例如:恤衫的恤(shirt衬衣)、波珠中的波(ball球),唛(mark商标、标志);有些借自马来语,例如:接吻叫针[ʦim](zim);在外国传入的物品名称上加“番”、“洋”、“红毛”、“荷兰”等,例如:番背(外国)、番片(国外)、番枧(肥皂)、洋遮(伞)、红毛泥(水泥)、荷兰豆(一种扁而薄,连豆荚一齐吃的豆类)等。
四、词汇意义的差异。
有些词语与普通话同义异形,例如:叫(哭)、面(脸)、热头(太阳)、火蛇(闪电)、心舅(媳妇)等;有些词语与普通话同形异义,例如:古典(故事)、打靶(枪毙);有些词语与普通话词形相同,但意义范围不同,例如:“唇”,普通话指人或某些动物口周围的肌肉,客语还兼指器物的口和边缘,如:锅唇、桌唇;“米”,普通话一般指稻米和去掉壳或皮以后的种子,如:糯米、花生米、高粱米,客语只指稻米,等等;有些词语与普通话词形相同而词义互相交叉,例如:“光”、“亮”、“明”,在客语和普通话中都是同义词,都有相同的用法,如:火光、光芒、亮晶晶、亮相、明亮、明了,但客语用“光”的地方,普通话则往往用“亮”或“明”,如月光(月亮)、灯太光(灯太亮),又如“细”和“小”,“夜”和“晚”,“日”和“天”,“破”和“烂”等词都有词义交叉和用法不同的区别。
五、语法意义的差异(即词的语法功能)。
客语的一部分词在语法意义上与普通话不同,例如:“鼻”,除作名词鼻涕外,还作动词“闻”、“嗅”;“爱”,除作动词喜爱外,还作助动词“要”;“烧”,除作动词燃烧外,还可作形容词“暖和”和名词“柴火”。
六、构词的差异。
主要表现在词素次序、重叠式、附加式和单复音词等方面。有些并列式和偏正式合成词的词素次序与普通话不同,例如:紧要(要紧)、闹热(热闹)、牛公(公牛)、人客(客人),等等。
在词的重叠方式方面,单音名词、量词可重叠的范围比普通话大,重叠后有“每一”的意思,例如:碗碗(每一碗),枪枪(每一枪),铲铲(每一铲)。客语的单音动词和形容词一般都不能单独重叠,如需重叠,后面一定要加后缀-ê,IPA[-ɛ],如“细细ê”(小小的),ê起弱化作用。但台湾客语的单音形容词可以重叠,重叠后起加强作用,例如:乱乱(蓬乱的)、憨憨(很傻);台湾客语有一些形容词甚至可以用三叠的方式表示最高级,例如:光光光(非常亮),苦苦苦(非常苦),热热热(非常热)。客语有一种比较特殊的“XAA”重叠式,它的构词能力很强,每个中心词后的重叠嵌音均不同,而且一定要加后缀-ê,表示程度加深,例如:红邹邹ê(红艳艳的)、肥肥ê(胖墩墩的)。
在附加式方面,客语常用的前缀有“亚”(或“阿”)、“老”,后缀有“ê[ɛ](子)”、“头”、“公”、“嫲”、“牯”、“哥”、“兜”(等),中缀有“晡”,如:亚爸(爸爸)、阿姐(姐姐),老妹(妹妹)、老公(丈夫),遮ê(伞),日晨头、下昼头、石头,鸡公、鸭公、手指公、脚指公、虾公,亚陈、亚娣、亚三、老张、牛牯、羊牯、蛇哥、鹩哥、涯兜(我们)、汝兜(你们)、佢兜(他们),今晡日(今天)、秋晡日(昨天)、夜晡头(晚上)等。在单音词和复音词的比例方面:客家语的单音词比普通话多。普通话有些复音词在客家语是单音词,例如:兴(高兴)、识(认识)、皮(皮肤)、桌(桌子)等。
以梅县话为例:
一、人称代词的领属格可以通过变韵调和加“嘅”的方法表示,例如:“你的”表示为([ȵa13])或“汝嘅(个)”。
二、有特殊的疑问代词,例如:脉个(什么)、脉人(谁)。
三、有特殊的名词和量词、动词和量词的配搭关系。例如:条鱼好大。
四、双宾语的位置比较灵活:间接宾语既可以放在直接宾语之前,也可以放在直接宾语之后。谓语可以重复,分别加在直接宾语和间接宾语之前。例如:
涯分佢一件衫。(我给他一件衣服。)
涯分一件衫佢。(我给他一件衣服。)
涯将一件衫分佢。(我给他一件衣服。)
(注:分在上面例子中念bun1[pun44])
五、比较句的格式是甲—比—乙—过—形容词。例如:牛比猪过大(牛比猪大)。
六、动词各种体的表示方法:
动词前加“正[tsaŋ53]”,表示动作刚开始,如涯正食饭(我刚吃饭)。
动词后加“等[tɛn31]”,表示动作正在进行或持续进行,如:涯吃等饭(我正在吃饭),你手ê拿等脉个(你手里拿着什么)。
动词后加“ê[ɛ]”(矣)或“过ê([ɛ])”,表示动作已完成,如:涯食矣(我吃过了)。
动词后加“忒[tɛt1]”或“讫”,表示过去完成,如:佢一个月就食讫四十斤米(他一个月就吃掉了四十斤米)。
动词前加“吂”表示动作未开始,如:涯吂食饭(我还没有吃饭)。
动词后加“转”,表示动作回复,如:汝着转汝嘅棉袄去(你再穿回你的棉衣)。
动词后加“下子”表示试一试,如:看下子(看一看)、听下子(听一听)。
七、通过变调表示近指和远指。例如:
['kɛɛ](这里)[kɛ'ɛ](那里)(这里,'表示重音,下同)
['kɛ]边(这边)[kɛ]'边(那边)
八、处置式只用介词“将”而不用“把”,例如:汝将桌搬转来(你把桌子搬回来),涯将碗打烂ê(我把碗打破了)。
九、有些词在句中的词序不同,例如梅县话的范围副词“添”相当于普通话的“再”,但两者在句中的位置不同,前者放在谓语后面或句末,后者放在谓语之前。例如:听一摆音乐添(再听一次音乐),影张像添(再照一张像片)。作副词用的“多”和“少”放在动词的后面,如:拿多丢ê(多拿一点),用少丢ê(少用一些)。梅县话的“倒”相当于普通话“做得到”的“到”,但两者在句中的位置不同,如:学得ê多知识倒(学得到很多知识)。梅县话的“去”和“来”放在宾语之前。例如:涯阿姆去桂林(我母亲到桂林去),阿姐冇来工厂(姐姐没有到工厂来)。有时这类句子的“去……来”要配合使用,如:汝去哪ê来(你上哪儿去了)?
十、形容程度深浅的表达方式不同。例如:形容词单用,表示一般程度,形容词重叠,后加“ê[ɛ]”,(受前一音节的影响,ê起同部位的音变),表示程度弱化。如:酸酸nê(酸酸的),形容词前加“[kuat5]”,表示程度强化,相当于“很”。如:[kuat5]酸(很酸);形容词前加“唔知几”、后加“ê[ɛ]”,表示最高程度,相当于“非常”,如:毋知几酸nê(非常酸);形容词前加“忒”表示程度过于,相当于“太”,如:忒酸(太酸)。
古音系统问题
有学者认为客语的纽韵与古代汉语有一定的共同点和一定的对应规律的,譬如说声母,客语无全浊声母[b]、[d]、[g]、[z]、[dz],只有塞擦音[ʦ]、[ʦʰ]、和擦音[s];在三十六字母中属精、清、心声母,无舌上音[ʈ]、[ʈʰ]、[ɖ]、[ɳ],因此客语说“知”为“低”(IPA[ti],客拼(di)),说“知道”为“抵得”[titɛt]等等都是属于上古语音。清代音学大师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提到的“古无舌头舌上之分”“求之古音,则与端、透、定无异”,这话的意思是说,等韵三十六字母的舌上音“知、彻、澄”在上古音里,都是读“端、透、定”即今人发“zh”、“ch”、“sh”的舌后音声母的字,在上古时有一部分读为舌尖母“d”或“t”的音,客语正符合这个规律。钱氏又说“古无轻唇音”,认为“凡轻唇之音,古读皆为重唇”“凡今人所谓轻唇者,汉魏以前,皆读重唇”,这话的意思是说,凡后代发轻唇[f][v]声母的字,在上古音里都读为重唇音或[p]或[m],证之于客语,如说“飞”为“卑”,说“负”为“辈”,说“分”为“奔”,说“粪”为“笨”,说“斧”为“补”,说“无”为“磨”等等,这就是现代客语还保存下来的上古语音。
章太炎先生在《国故论衡》中说:“古音有舌尖泥纽,其后支另,则舌上有娘纽,半舌半齿有日纽,于古皆泥纽也。”这话意思是说,今人读“r”声母的字,证之于客语,客人说“汝(ru)”为“你(ngi)IPA[ȵi]”,读“乳(ru)”为“能(nên)IPA[nɛn]”,读“挼(ruo)”为“挪(no)”等等,这些都说明客语没有“日纽”,日纽在古音系统里应属三十六字母的“泥纽”。
客语的韵母的保存了一部分古代韵部,如罗云《客方言·自序》所说“今考客音耕清韵婴声诸字,与真韵因字诸字无以别也;清韵之情、贞、成、盈、呈,与真之韵秦、真、臣、仁、陈,无以别也;青韵之轻、屏、萍、平,与真韵之亲音与清同;到臻韵这臻音与精同,就如顾(按:顾炎武)说非三百篇之正音,抑亦秦汉之古音矣。”这段话说明了客语韵母系统与古韵部有不少相同相通之处,所谓“非三百篇之正音,抑亦秦汉之古音”是合乎事实的。客语韵母具有入声韵尾[-p]、[-t]、[-k]和阳声韵尾[-m]、[-n]、[-ŋ]特点,与《广韵》系统相符,但韵尾[-ŋ]在[ɛ]、[i]之后变为[-n],韵尾[-k]在[ɛ]、[i]变为[-t],“痕”(IPA[hɛn])与“真”(IPA[ʦən])各别。
古语词的保留
客语保留了大量的古汉语词。著名音学大师章太炎先生对客家语言系统作一过番研究工作,撰述《岭外三州语》附在《新方言》后,选取了六十三条客语词语,用《文》、《尔雅》、《方言》、《礼记》、《毛诗》、《战国策》、《老子》等古代典籍加以印证,说明客语词源与客语所本,自志汉民族一派语言,早已如此。现举几条《岭外三州语》例叙说如下:
(1)《方言》说:“浑、肥”皆训盛,郭曰:“们、浑,肥、满也”,《邹阳传》言“壤”子,壤即满也,故今三州谓小子曰满子。按:今客语对最小之子(子女中最幼者)即呼“满子”,最小之女为“满女”。
(2)《夏宫》“缮人”注:“缮之言劲也,善也”。善、美同意。三州谓美曰劲,亦谓之产。《广雅》:“净,善也。”亦谓之产,郑公孙侨字子美,亦为产,明美、产同训矣。按:“劲”字客语读[kin]有美丽、漂亮之意;“净”,客语读[ʦiaŋ],一般写作“精”,称美而白净之意,用于指物,如说“瘦肉”为“净肉”(精肉)(注:一般意义下,净字读[ʦʰiaŋ]);产,客语读[ʦan],多指人(孩子)长得漂亮,也可指物(注:一般意义下,产字读[ʦʰan]或[san])。
(3)《说文》:“赞,白好也。”则旰切。三州谓人白好曰赞。按:赞,客语读[ʦan],很好的意思,对事物表示赞许,常说“异女赞”、“奇女赞”(蕉岭)。
(4)《说文》:“桄,充也”古旷切。《乐记》“号以立横,横以立武”《注》:“横,充也。谓气作充满也。”《释文》:“横,古旷切。”桄、横同字。三州谓廓大充满为桄,转入庚部。按“桄、横同字”,但今客语音读不同;从反切来看,古音是应读“桄”为[kuaŋ],但今客语中读“横”为[vaŋ],失去中古的牙音(舌根音)。今客语说袋子里装东西装得满满的为“桄桄鼓鼓”[kuaŋkuaŋkuku]。章氏《岭外三州语》,可以证明客语形成的历史的悠久性,自诗书始,既具先民语言,然经时代的发展和先祖居地的变迁,与当今客语不完全吻合,这很符合语言发展的演变规律,所以客语的形成应该是与中华汉民共同语言并行而不悖。
(5)客语中还大量保留了“也”的后缀习惯,例如:
1、汝在哪也?--客拼:ngi2coi1nai4ya1?
2、汝又在嗰做物嘅也?--释义:你又在干什么啊(带点不耐烦)?
3、莫(毋好)恁也,好无?--释义:别这样了,好不?
4、快滴也,无日夜恁拖拖拉拉。--释义:快点啊,别总是这样拖拖拉拉。
5、亻厓仰(哪样)知也?--释义:我怎么知道呢?
此点更完好的体现了客语对古汉语的保留。
古音的继承与音变
客语为语言正宗的支派,故客语仍保存大量古代汉语特征,或有所演变。
如《诗经》第一人称“卬”字,与客语第一人称口语“亻厓”的本源书面语“我(吾)”是同源字。因为客语“亻厓”的读音纽韵归类属顽母[ŋ]、拜韵[ai],正好与《中原音韵》阳平声疑母[ŋ]、来韵[ai]相吻合。但“亻厓”的口语为[ŋa],开口呼,阳平声。“我”的客语读音属顽母[ŋ],在《广韵》系统里属牙音疑母[ŋ],韵部为上声第十二歌[ɔ],上古音属侯部[ɔ],因此,“我”的读音为[ŋɔ],正合乎现代客语的读音。但日常口语不说[ŋɔ],而是说[ŋa],作物主代词用,如说“我的书”[ŋakɛsu]这里的,上古音属鱼部,《广韵》属麻韵《中原音韵》“家、麻”合韵,汪荣宝《论歌戈虞模古读》说:“唐宋以上,凡歌戈韵之字,皆读[a]音,不读[ɔ]音;魏晋以上,凡鱼虞模之字亦皆读[a]音,不读[u]音或[y]音也”“吾”字虽然在现代客语中不能归韵,但事实上是“我”字口语的另一种书写形式,如上述“吾”上古为鱼部,实际读音为[ŋ],“我”在段氏古音十七部,“吾”在十六部,合音最接近。可见,现今客语书面语中的“我”和“吾”在上古音里均应为[ŋa]。所以客语“亻厓”、“我”、“吾”三字是同一音义,分别为口语、书面语和物主义代词的三种不同书写形式和读音。而客语“我(吾)”([ŋa])是《诗·邶风》“人涉卬否”发生韵尾变化的结果,即“我(吾)”([ŋa])(阴声)带上鼻音韵尾则为“卬”([ŋaŋ])(阳声),失去鼻音韵尾则为“我(吾)”([ŋa]),这就是客语保存下来的古音。
又如“端”字,在古音系统里属端母[t],上古属元部[an]。客语“端”属癫母[t](不送气),韵部为还韵[an],合口呼[-u-]。可见“端”客音与音相一致。“端”即《诗经》中的“掇”字。《诗·周南·苤莒》:“薄言掇之”;掇“音[tuan],《广雅》:“掇,取也。”,“取”统言之为“拿”,“掇”[tuat]、“端”[tuan]为“阴阳对转”,“掇”即“端”。现今梅州地区客语凡“拿”指用“两手捧着”义常说“端”,如“端菜”、“端饭”、“端前来”等等,这又证明了现代客语中保存了上古的语音语义。
语法上的继承与发展
客语的构词特点与古汉语有相通之处,继承和发展了古代汉语。
(1)同义复词在古代汉语里早已出现,也不乏其例,据王念孙《读书杂志·史纪第四》“数让”条载:“《广韵》曰:`数,让、责也,数让边文,犹诛让连文,古人自有复语耳。”所说“连文”“复语”是同义词连用,即是同义复词,古已有之。客语中,同义复词的继承应用,也是比比皆是,如说“雨笃湿”(即“雨湿衣”),其实“笃”就是“湿”,“湿”也是“笃”,这是客语中保存下为的上古语音与构词特点,因“湿”是轻唇,“笃”是重唇,客语读“湿”在古音系统里则为“笃”,由此变可见古今客语演变之一斑。现代客语继承了古汉语同义词复全使用的规律,并保存在口语里;又如客语有“行嫁”一词,事实上“行”就是“嫁”,“嫁”也是“行”,是同义复词,这在古汉语中也能得到证明。《仪礼·丧服》郑玄注:“凡女行于大夫以上曰嫁,行于士人曰适人,”《高唐赋》:“赤帝女瑶姬,未行而亡。”这些句子中的“行”字都是“嫁”。现代客语中,说嫁出之人到男家说成是“行嫁”,正是继承了古代汉语这种说法特点同义复合的构词方式。
(2)动词重叠的构词方式,古汉语与客语无异中《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句中“行行”是动词的重叠。表示事物的状态。客语中如说“目冒冒(客音[mau])”,“眼瞠瞠(客音[taŋ])”、“眼金金(客音[kim])”、“头眈眈(客音[tam])”等等构方词式,非常丰富。
客语较具影响力的地方,有中国的广东、江西、福建、广西、台湾、四川、浙江、湖南、海南等九个省区以及海外的东南亚、欧美、环印度洋地区等。人口情况如下:广东(2300万)、江西(1250万)、福建(500万)、广西(600万)等,总人口在5000万以上,居世界第30位。
(此处指使用客语的人口,而非客家人口,有关客家人的总数,见“客家”或“客家人”词条。)
具体来说:广东的惠州、梅州、深圳、河源、韶关,江西的赣州、福建的龙岩(汀州)是客语最为集中的区域,惯称客家大本营。以客家人为主的县是指使用客语的人口超过五成,且当地经济、文化主要为客家民系主导的县域。
广东省以客家语为主的市辖区、县级市、县:
梅州:梅江区、梅县区、兴宁市、蕉岭县、平远县、大埔县、五华县、丰顺县;
惠州:惠阳区、惠城区、惠东县、博罗县;
河源:源城区、和平县、连平县、龙川县、东源县、紫金县;
深圳:龙岗区、盐田区、龙华区、坪山区、大鹏新区、罗湖区;
韶关:曲江区、乐昌市、仁化县、新丰县、翁源县、始兴县、乳源瑶族自治县;
东莞:樟木头镇、清溪镇、凤岗镇;
汕尾:陆河县;
揭阳:揭西县;
清远:英德市;
中山:五桂山街道;
此外,广东省境内以下地区也有客家语分布:
深圳:宝安区、福田区、南山区;
东莞;莞城、东城、南城、厚街、虎门、大岭山、塘厦、黄江、谢岗;
惠州:龙门;
韶关:浈江区、武江区、南雄;
清远:连南、阳山(40%)、佛冈(1/3)、清城区、清新区、连州(约占22%)、连山;
广州:增城区、花都区(1/3)、从化区、白云区等;
中山:南朗、三乡、神湾和坦洲;
揭阳:普宁、揭东(1/10)等;
汕尾:陆丰、海丰(20%)等;
潮州:饶平等;
云浮:云安(30%)、罗定等;
湛江:廉江等;
茂名:化州、信宜、电白区、高州(15%);
阳江:阳春(1/3强)、阳西等;
肇庆:四会(40%)、广宁(1/10)等;
江门:鹤山、台山等;
此外,在汕头潮阳区和潮南区,珠海,佛山,新兴、高要等也有几千到几万数量不等的客家人口(此指有客家聚居村落的人口)。广东说客家话的人口约占全省总人口的30%。
江西省以客家语为主的市辖区、县级市、县:
赣州:赣县区区、章贡区、南康区、瑞金市、上犹县、大余县、崇义县、安远县、龙南市、全南县、定南县、宁都县、于都县、兴国县、会昌县、寻乌县、石城县。
宜春:铜鼓县;
吉安:遂川县;
此外,江西省境内以下地区也有客家语分布:
广昌、永丰、吉安、吉水、泰和、万安、遂川、井冈山、宁冈、永新、万载、宜丰、奉新、靖安、修水、武宁、萍乡、横峰、婺源等。
福建省以客家语为主的市辖区、县级市、县:
龙岩:永定区、长汀县、连城县、上杭县、武平县;
三明:宁化县、明溪县、清流县;
此外,福建省境内以下地区也有客家语分布:
新罗区、南靖、平和、诏安、将乐、顺昌、建宁、泰宁、沙县;
广西以客家语为主的县:
陆川县、博白县;
广西境内以下地区有客家语分布:
合浦、防城、钦州、、浦北、陆川、灵山、宁明、崇左、扶绥、邕宁、玉林、横县、北流、容县、武鸣、贵港、宾阳、藤县、桂平、平南、武宣、马山、苍梧、梧州、来宾、象州、全秀、柳州、柳江、昭平、蒙山、鹿寨、宜山、贺州、钟山、柳城、环江、河池、荔浦、平乐、阳朔、罗城、融水、融安、三江、凤山等。
通江、达县、巴中、仪陇、广安、泸县、泸州、内江、富顺、隆昌、威远、资中、安岳、仁寿、简阳、成都、新津、双流、新都、温江、金堂、广汉、彭县、什邡、西昌、会理等。
湖南客家人口排在广东、江西、福建、广西、四川之后,位居第六,湖南县域客家分布于岳阳市(平江、临湘县)、长沙市(浏阳市)、株洲市(炎陵县、醴陵市、攸县、茶陵县)、郴州市(安仁县、资兴市、桂东县、汝城县、宜章县、桂阳县、永兴县)、永州市(江华县30%、新田县、江永县)、衡阳市(耒阳、常宁)等16个县(市)。
儋州、澄迈、定安、临高、琼海、文昌、万宁、三亚等。
巴县、涪陵、重庆、合江、合川。
遵义、榕江。
商洛、汉中、安康等;
主要分布在新界大埔、元朗、上水等。
主要分布在桃园县、新竹县、苖栗县、屏东县、高雄县、台东县等。
在海外,客语主要流通于客家人聚居的社区。主要分布在东南亚国家、印度、非洲、南印度洋岛国(毛里求斯等)、欧美地区等。
客语过去一直都使用汉字来书写。19世纪中期,基督教教士为了方便传教,为文盲的平民创立了多种客语的拉丁拼音字母。这些拼音字母,大都依照每个地方的乡音来设计,所以,变成了不同地方的客家语的写法都不同。2000年,世界名著《小王子》从英文转译成客语(使用通用拼音)出版。
除了以上讲述的汉字、教会罗马字及通用拼音方案以外,其他机构亦有自己的客语拼音方案,如台湾语文学会就有台湾语言音标方案:客音标方案、台湾客语母语教学使用到的台湾客语拼音方案,大陆地区有广东省教育部门推出的客语拼音方案,等等。
客语拼音方案(简称客拼)是广东省教育部门于1960年9月公布的广东拼音方案之一,以广东省梅州梅城口音为标准,以拉丁字母拼写语音,以右上方标数字表示声调。台湾客语拼音方案与此较为接近,仅对于声调的标注法及部分字符不一样。
字母
拼音采用拉丁字母,其中r、w不用来拼写梅县话。ê是字母e的变体,用以代表。
声母
声母总数为19个。不以辅音为首的音节,称为零声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