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莫邪”其最早的文献记载在汉代刘向《列士传》和《孝子传》中。
春秋战国时期,剑在战争中起着重要作用,各国的铸剑技术迅速发展,其中,尤以吴越地区为代表,吴越之剑制作精工,形制合理、剑质优良,总体水平高于其他各地。
而“弑君”是春秋时期存在的史实。“铸剑”和“弑君”“复仇”的演绎,串联成了最为读者熟悉的干将莫邪传说的基本情节。
干将莫邪的故事,是从春秋战国诸侯群雄激烈纷争的历史背景中逐步虚饰演化的结果。
干将莫邪传说的文本出现在西汉,定型于晋代,至明清,则逐渐脱离原有的故事背景和思想意义。现存最早的文本是西汉刘向《列士传》与《孝子传》。《太平御览》卷三四三载《列士传》和《孝子传》佚文
《列士传》:干将莫邪为晋君作剑,三年而成,剑有雌雄,天下名器也。乃以雌剑献君,留其雄者。谓其妻曰:“吾藏剑在南山之阴,北山之阳,松生石上,剑在其中矣。君若觉,杀我。尔生男以告之。”及至君觉,杀干将,妻后生男名赤鼻,具以告之。赤鼻斫南山之松不得剑,思于屋柱中得之。晋君梦一人,眉广三寸,辞欲报仇,购求甚急。乃逃朱兴山中。遇客欲为之报,乃刎首。将以奉晋君。客令镬煮之头三日,三日跳不烂,君往观之,客以雄剑倚拟君,君头堕镬中,客又自刎,三头悉烂,不可分别,分葬之。名曰三王冢。
《孝子传》:眉间赤名赤鼻,父干将,母莫邪,为晋王作剑。藏雄送雌。母孕尺,父曰:“男当告之。”曰:“出户望南山松上石上,剑在其颠。”及产,果男。母以告尺。尺破柱得剑。欲报晋君。客有为报者,将尺首及剑见晋君。君怒,烹之,首不烂,王临之,客以拟王,王首堕汤中,客因自拟之,三首尽糜,不分,乃为三冢,曰三王冢也。
《搜神记》:
楚干将、莫邪为楚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欲杀之。剑有雌雄。其妻重身当产。夫语妻曰:“吾为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往必杀我。汝若生子是男,大,告之曰:‘出户望南山,松生石上,剑在其背。’”于是即将雌剑往见楚王。王大怒,使相之:“剑有二,一雄一雌,雌来雄不来。”王怒,即杀之。
莫邪子名赤,比后壮,乃问其母曰:“吾父所在?”母曰:“汝父为楚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杀之。去时嘱我:‘语汝子,出户望南山,松生石上,剑在其背。’”于是子出户南望,不见有山,但睹(dû)堂前松柱下石低之上。即以斧破其背,得剑,日夜思欲报楚王。
王梦见一儿,眉间广尺,言欲报仇。王即购之千金。儿闻之,亡去,入山行歌。客有逢者,谓:“子年少,何哭之甚悲耶(yé)?”曰:“吾干将、莫邪子也,楚王杀吾父,吾欲报之!”客曰:“闻王购子头千金,将子头与剑来,为子报之。”儿曰:“幸甚!”即自刎(wên),两手捧头及剑奉之,立僵。客曰:“不负子也。”于是尸乃仆。
客持头往见楚王,王大喜。客曰:“此乃勇士头也,当于汤镬(huò)煮之。”王如其言。煮头三日三夕,不烂,头踔出汤中,瞋目大怒。客曰:“此儿头不烂,愿王自往临视之,是必烂也。”王即临之。客以剑拟王,王头随坠汤中,客亦自拟己头,头复坠汤中。三首俱烂,不可识辨。乃分其汤肉葬之,故通名“三王墓”,今在汝南北宜春县界。
搜神记版本
楚国的能工巧匠干将和莫邪夫妻二人给楚王铸造宝剑,三年才铸成。楚王很生气,想要杀死他们。宝剑有雌剑雄剑。干将的妻子身怀有孕将要分娩,丈夫便对妻子诉说道:“我替楚王铸造宝剑,三年才铸成,楚王生气了,我一去他必定会杀死我。你如果生下的孩子是男孩的话,等他长大成人,告诉他说:‘出门望着南山,松树长在石头上,宝剑在树的背后。’”随后就拿着一把雌剑前去进见楚王。楚王非常忿怒,命令人来察看宝剑,说:"剑原有两把,一把雄的,一把雌的,雌剑被送来了,而雄剑却没有送来。"楚王发怒了,便把干将杀死了。
莫邪的儿子名叫赤,等到他后来长大成人了,就向自己的母亲询问道:“我的父亲究竟在哪里呀?”母亲说:“你的父亲给楚王制作宝剑,用了好几年才铸成,可是楚王却发怒,杀死了他。他离开时曾嘱咐我:‘告诉你的儿子:出门望着南山,松树长在石头上,宝剑在树的背后。’",出门望着南山,不曾看见有什么山,只是看到屋堂前面松木柱子下边的石块,就用斧子劈破它的背后,终于得到了雄剑。儿子便日思夜想地要向楚王报仇。
一天,楚王在梦中恍惚看到一个男儿,双眉之间有一尺宽的距离,相貌出奇不凡,并说道定要报仇。楚王立刻以千金悬赏捉拿他。男儿听到这种情况,逃亡而去,躲入深山唱歌。有一个侠客遇到他悲歌的,对他说:“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痛哭得如此悲伤呢?”男儿说:“我是干将、莫邪的儿子,楚王杀死了我的父亲,我定要报这杀父之仇。”侠客说:“听说楚王悬赏千金购买你的头,拿你的头和剑来,我为你报这冤仇。”男儿说:“太好了!”说罢立即割颈自刎,两手捧着自己的头和雄剑奉献给侠客,自己的尸体僵直地站立着,死而不倒。侠客说:“我不会辜负你的。”这样,尸体才倒下。
侠客拿着男儿的头前去进见楚王,楚王非常欣喜。侠客说:“这就是勇士的头,应当在热水锅中烧煮它。”楚王依照侠客的话,烧煮头颅,三天三夜竟煮不烂。头忽然跳出热水锅中,瞪大眼睛非常愤怒的样子。侠客说:“这男儿的头煮不烂,希望楚王亲自前去靠近察看它,这样头必然会烂的。”楚王随即靠近那头。侠客用雄剑砍楚王,楚王的头随着落在热水锅中;侠客也自己砍掉自己的头,头也落入热水锅中。三个头颅全都烂在一起,不能分开识别,人们就把那锅肉分成三份埋葬了,所以通称为“三王墓”,在现在的汝南北宜春县境内。
《搜神记》版本赏析
《搜神记》中“干将莫邪”这篇小说篇幅虽短,但故事情节完整,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小说思想内涵丰富。其审美性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 想象奇特、大胆。莫邪之子赤为报父仇不惜杀身——当山中侠客说可以利用他的头和剑设计替他报仇时,他毫不犹豫地拔剑自刎。值得注意的是,莫邪子死后竟能将 自己的头和剑双手捧给侠客而不倒,待侠客接过头与剑向他作出承诺后,才跌倒在地上。后来山中侠客将他的头献给楚王,置于汤镬之中,竟然煮三天三夜都不烂, 还从滚汤中跳出,嗔目怒视楚王:想象是多么的神奇和大胆!
(二) 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短短几百字的小说成功地塑造了四个性格十分鲜明的人物形象。以山中侠客为例——作者以极其精练的文字集中写了他的侠义和智勇两个方面。 他虽与干将莫邪之子素不相识,但得知他的悲惨遭遇后,便主动站出来替他报仇,其侠义肝胆跃然纸上;他先是利用莫邪之子赤的人头和“雄”剑作诱饵,后又利用 了楚王暴虐的性格,机智地引诱楚王临镬视头,最后实现了诛除暴君、为冤死者报仇的目的,充分表现了他的大智和大勇。
(三)思想内涵丰富。这一篇几百字的短章可以说是一曲真、善、美的颂歌——山中侠客的诚信、侠义和杀身取义的作为,莫邪之子生命已去而精神不死的表现,人们对侠客和莫邪之子的敬仰(以封建社会对功臣的最高封爵——“王”来指称他们)等,都表现了这一点。
《干将莫邪》这篇小说能以如此短的篇幅写出一个完整的复仇故事,刻画出几个生动感人的形象,并且表现出丰富的思想内容,其对题材的处理技巧确实值得我们借鉴。
晋书张华传版本
最初的“双剑化龙”的传说出现在《晋书·张华传》。据说西晋初建时期,斗牛之间常有紫气冲霄而起。张华通晓易理,心知其异,他邀请善观天象的雷焕共卜吉凶,最后得出结论是:紫气源于豫章丰城,其实是宝剑之精。当时张华是晋朝重臣,他帮助雷焕补得了丰城县令一职。雷焕到任以后,在监狱地基底下掘出一个石函。石函出土后霞光四射,打开之后果然发现有双剑并列。雷焕当即送其中一支剑给张华,而留一支自佩。张华收到剑后发现此二剑是越剑干将、莫邪,于是致书雷焕二剑终当复合。后来,张华被杀,干将剑从此下落不明。而雷焕死后将他所佩莫邪剑传给了其子雷华。雷华任建安郡从事,持剑路经延平津,腰间佩剑忽然跃出剑鞘掉到河里。雷华请人入水取剑,入水者不见宝剑,但见两龙盘绕水底,转眼间,江水碧波灿烂,浪涛汹涌。时人以为这是双剑复合在此化龙。从此以后延平就有了“剑津”、“剑浦”、“镡川”、“龙津”之称。由于这一则传说直接与古延平的山川地理相联系,以后又屡屡被《八闽通志》、《福建通志》、《延平府志》、《南平县志》等地方志所引用、传载,成为了南平地方历史的一部分,以至到今天化龙双剑甚至被当作南平的市标,具有了特殊的地方象征的意义。
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不安,战乱频仍,宗教迷信思想最易传播。腐朽的士族阶级不敢正视现实,妄想羽化登仙,永世享乐,多信神仙道术之事;有的则信仰佛教,寻求精神的麻醉;而劳动人民渴求摆脱贫困、饥饿和死亡,在统治阶级的愚弄下,也往往把寻求安宁、幸福和希望寄托于不现实的空中楼阁。社会上宗教迷信思想因之盛行,神鬼故事也就不断产生。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广大人民在极端困迫的生活里,也运用各种方式向压迫、剥削他们的反动统治阶级展开了英勇的斗争。他们常常把强烈的反抗意志和对理想的追求,通过大胆的幻想,借助于神鬼故事曲折地表现出来。志怪小说中有不少思想内容积极健康的作品,就是这些故事的记录和加工。 《干将莫邪》鞭挞统治阶级凶恶残暴,讴歌人民反抗精神 志怪小说中的优秀作品,可能是民间故事。它们虽然也染上了神异的色彩,袭用了迷信落后的形式,但思想倾向却是与前者根本对立的。它们是借助神怪的题材,反映广大人民的思想和愿望。其中有直接暴露封建统治者的凶残、表现人民对统治者坚决斗争的,如《搜神记》中的《干将莫邪》,记巧匠莫邪给楚王铸成雄雌二剑后被楚王杀死,其子赤为父报仇的故事。不仅揭露了封建暴君残害人民的血腥罪行,而且突出地表现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反抗压迫的英雄行为。山中行客见义勇为、自我牺牲为子赤复仇的豪侠气概,也体现了劳动人民在反抗压迫的斗争中的团结友爱 这个故事中所表现出的人民对于残暴统治者的强烈的复仇精神,是中国文学中少见的。文中写干将莫邪之子以双手持头与剑交与“客”,写他的头在镬中跃出,犹“瞋目大怒”,不但是想象奇特,更激射出震撼人心的力量。 志怪小说最突出的审美特征,当然是怪异,否则也就不成其为志怪小说。形成这一审美特征的原因,一是上承神话传说的影响;二是佛、道思想的潜移默化;三是民间传说中的奇闻异事;四是人们好奇尚怪的心理。形成一种审美倾向,既是美的创造者带有群体性审美意识的驱动,又是美的鉴赏者审美心理需求的回应。
先秦文献对干将莫邪归属均指向吴国。后世的铸剑和复仇传说有晋王、楚王、韩王、吴王等多种异说,纷繁的异说主要出现在“复仇”故事。应该说以“铸剑、复仇”为主要内容的干将莫邪传说产生于春秋战国时期位于东南部的吴、越、楚三国战乱的社会现实,是“铸剑、弑君”历史的文学性表达。
由于物产、人力、地域等方面的影响,宝剑是吴越之地首选的兵器。历史上,这一区域盛产铜锡,《谏逐客书》“江南金锡”。考古发现皖南矿址分布在贵池、铜陵、泾县、宣城等地。宁镇地区南京汤山、句容茅山很早就已开采,镇江马迹山等地还有铜炼渣、铜刀一类的小件器具。“人人皆能作是器,不须国工”的人力优势为大批量铸造提供了保证。春秋时期,作战方式由战车向步战转变,剑的作用日益明显,由于地处江南,地形以丘陵、盆地为主,且水网纵横,战车和马匹无法自由驰骋,战争主要依靠水兵和步兵,剑这种防检非常的短兵器在近距离格斗中不可或缺。这影响了吴、越民族“好勇轻死”的个性特征,及其与剑的不解之缘。《汉书·地理志》中有:“吴粤(越)之君皆好勇,故其民至今好用剑,轻死易发。”
“弑君”是春秋时期存在的史实。“《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琴操》中,能看出“弑君”情节与干将莫邪传说的联系:
聂政父为韩王冶剑,过期不成,王杀之。时政未生,壮问母,知之,乃上太山遇仙人学鼓琴,添身为厉,吞炭变音,七年琴成。入韩逢其妻,从置栉对妻而笑。妻泣曰:‘君何以政齿?”政曰:“天下人齿相似。”反入山,援石击落其齿。以刀内琴中,刺韩王。
聂政是战国时期一位著名的刺客,他刺杀韩相侠累的故事,《战国策》、《史记》等史书中明确有载,但是史料中所载的刺杀动机与经过则与《琴操》中存在很大差别,《琴操》中所载之事是后人在聂政刺杀韩相侠累的史实上创作流传的。
“铸剑”和“复仇”在开始是两个相互独立、分属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人物的事件。“铸剑”当为春秋战国时期发生于吴越之地的多次铸剑历史的集中演绎;“复仇”的原型是某次成功的“弑君”事件,两者连缀,形成了最为读者熟悉的干将莫邪传说的基本情节。
西汉刘向《列士传》与《孝子传》两传记载,内容一致,由干将莫邪铸剑——干将隐匿雄剑——晋君怒杀干将——赤比欲为父报仇——客助赤比杀王五部分情节组成。
东汉赵晔《吴越春秋》中记载的干将莫邪的传说情节较《列士传》丰富。其中铸剑部分,增加了“莫邪断发剪爪投炉”的情节。 同时,补充交代了铸剑所用原材料铁器的出处,使铸剑情节更为详瞻,独立成章。复仇情节较早先版本更为生动,新增设了人物间的对话:眉间尺逃楚入山,道逢一客,客问曰:“子眉间尺乎?”答曰:“是也。”“吾能为子报仇。”尺曰:“父无分寸之罪,枉被荼毒。君今惠念,何所用耶?”答曰:“须子之头并子之剑。”尺乃与头。客与王。王大赏之。即以镬煮其头七日七夜,不烂。客曰:“此头不烂者,王即临之。”王即看之,客于后以剑斩王头入镬中,二头相啮,客恐尺不胜,自以剑拟头入镬中,三头相咬,七日后一时俱烂,乃分葬汝南宜春县并三冢。
此处不仅增添了眉间尺与山中行客之间的对话,而且增加了“二头相啮”、“三头相咬”的情节,使原本有些薄弱的煮头情节更加引人入胜、变幻莫测,人物形象更加饱满。这一情节使文本在最后收尾处达到高潮。《吴越春秋》对干将莫邪故事的创作极大丰富了《列士传》的内容,是一次成功的再演绎。
今本《吴越春秋》中将干将莫邪故事分割成铸剑、复仇两个部分,铸剑条列入《阖闾内传》,属正文,复仇条则收录进佚文部分。《太平御览》卷三六四引《吴越春秋》与此相同,铸剑条收在《兵部七十四·剑中》,复仇条收在《人事部五·头下》。两者在细节处的出入:铸剑中明确提到干将莫邪是为吴王阖闾铸剑,而复仇中眉间尺的复仇对象却是楚王。
晋代,是干将莫邪传说定型时期。干宝《三王墓》、萧广济《孝子传》等关于干将莫邪传说的全部情节均已出现,同时铸剑与复仇故事发生的国家与人物也趋于统一。
《搜神记》中的记载故事完整、内容丰富、语言生动、人物形象鲜明突出。新增了楚王请相剑师相剑的情节,使干将被杀的原因更加具说服力。眉间尺欲逃亡后,补充了其“入山行歌”和“哭泣”的情节,为客的出场提供理由,也符合眉间尺尚且年少的身份和父仇难报的心境。在眉间尺献头和楚王煮头中增加了其尸“立僵”与“头踔出汤中,踬目大怒”的内容,显示出眉间尺勇猛轻死、大义凛然和对楚王的仇恨,眉间尺这一形象在此版本中显得鲜活、饱满、生动。干宝《搜神记》很好地表现出创作者的情感倾向,作品的反抗性、斗争性得到了充分的彰显。这一版本可称成熟。
与干宝《搜神记》差不多时期的还有萧广济的《孝子传》,这也是一个以“复仇”为主题的故事。相较其它版本,新增了“楚王夫人抱柱生铁”与“两剑分离雌雄相忆”的情节,前者乃与“貘”与“蠪蚳”神话传说相关,后者则受到阴阳观念中“对立”与“融通”思想的影响。晋代另一个与干将莫邪传说有关的故事是张华、雷焕发现宝剑。内容本身,也可作为复仇故事的后续。同时,张华、雷焕故事与“宝剑分离雌雄相忆”情节也有一定渊源关系。晋代,干将莫邪铸剑与复仇传说中的情节已全部出现,此后的版本均是依次为底本的演变。
晋之后,特别是明清时期,随着杂史杂传作品的出现,干将莫邪传说逐渐从原有的故事背景中脱离,具有神仙道术意味,原本的现实性、反抗性被削弱。
冯梦龙《东周列国志》采“铸剑”传说,兼采《晋书·张华传》中张华、雷焕之事成文,无眉间尺复仇一事。增加了干将乘宝剑飞去的情节:
其后吴王知干将匿剑,使人往取,如不得剑,即当杀之。干将取剑出观,其剑自匣中跃出,化为青龙,干将乘之,升天而去,疑已作剑仙矣。使者还报,吴王叹息,自此益宝莫邪。
莫邪以人殉剑投炉而死,干将乘剑飞去,则复仇情节完全没有存在的空间,原本铸剑与复仇故事中的严肃意义和反抗性、斗争性消失殆尽。干将莫邪传说的历史价值、现实色彩越来越弱,故事性、神异性则越来越强。
《说岳全传》记载的故事与干将莫邪传说一致,但铸剑师的姓名却是欧阳冶善,宝剑的名字叫“湛卢”,煮头情节的结尾头结成了莲子,吃了可长生不老。作者钱彩为增强故事性、传奇性,将原本属于干将莫邪的传说移入文本,增加了《说岳全传》中剑的神秘色彩,增添了史传小说的魅力,结尾处的改编带有浓厚的道术色彩。干将莫邪传说从原有的历史背景中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