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公主生年不详,根据《新唐书.公主传》的顺序判断高阳公主是唐太宗第十七女。现从贞观十五年高阳公主已经下嫁开国名相房玄龄第二子房遗爱,而现有记载中最小出嫁的太宗公主年纪12岁观之,高阳公主出生于武德之末或者贞观之初,应最为可能。
根据研究资料表明唐太宗有早夭公主诸位没有列出,新唐书的公主列传中排名也存在很大争议,因此高阳公主是否为第十七女待考。《全唐文》玄宗卷有一份《封高阳公主制》,不能确定是否是资料误放还是玄宗有哪位公主改册为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的生母不可考,但是多数人根据高阳公主的境遇认为庶出可能性最大。
如高阳公主为庶出,亦可因为韦贵妃确凿资料表明只和太宗生有纪王李慎和临川公主,认定韦贵妃可能小。唐太宗高级嫔妃中其他妃嫔的可能性较大,太宗有二十一位在世公主,高阳公主能得到唐太宗的另眼相待可能是经常得见天颜承欢膝下所致,同时也与太宗脾气相投分不开。正史记载高阳公主有宠于太宗,深得太宗喜爱。
清河房氏出身山东高门,房玄龄受封为梁国公,官任中书令、尚书左仆射、司空等职,总领百司,掌政务达20年。房玄龄又以“房谋杜断”成为唐太宗建国治国的左膀右臂,高阳公主能嫁入房家足见太宗对其相当重视。房遗爱夫凭妻贵,以高阳公主得宠的缘故礼秩与所有已出嫁嫡庶公主的驸马绝异,礼秩指礼仪等第和爵禄品级 。
房遗爱官至太府卿,后为房州刺史,太府卿乃从三品,是太宗朝驸马都尉中少有的财物实权肥缺。同时高阳公主的家姑范阳卢氏也以性格刚烈著名,《新唐书》列女传记载了卢氏剜目明志的典故,又有《隋唐嘉话》趣事“千古风流一坛醋”的名号(真实性待考)。卢氏在房家家谱中也有记载,可以佐证。想来高阳公主嫁入房家遇到这样一位性格鲜明的婆婆,想要为所欲为也当有所顾忌。房玄龄见诸史料有三子一女:长子房遗直为嗣,妻杜氏未见有载,次子房遗爱尚高阳公主,第三子房遗则娶荆王李元景之女,女为韩王李元嘉王妃,传说名曰奉珠 。根据发掘的房氏墓志发现房玄龄可能还有一子名房遗义,妻吴氏,皇太子舍人、谷州刺史,还有一女嫁给当时莱州刺史兼莱州港造船使郑仁恺。房家子女可谓个个攀龙附凤,地位显赫,故而家庭关系错综复杂易生事端。加之房玄龄在贞观朝局中举足轻重,尽管房玄龄如履薄冰但仍无法避免政敌的攻击,为房家后来的倾覆埋下了伏笔。
《新唐书》和《资治通鉴》中,高阳公主和《大唐西域记》执笔人高僧辨机的风月案,成为其遭受世人诟病的最大罪名:起因是与房遗直争嗣,直接导致高阳公主和唐太宗疏远。在这个时候御史又发现高阳公主和高僧辨机私情物证宝枕。太宗才知道高阳公主与和尚淫乱,于是震怒下旨赐死辩机,杀奴婢十余。在《资治通鉴》中故事更加完善丰满,赐死又改为腰斩。从宋朝仁宗以后,高阳公主和辨机的不伦之恋成为铁板钉钉的正史,也是高阳公主化为淫荡史料形象的开始。
整个史料描述详细,似乎证据确凿。然而后代研究者发现,此史料前后矛盾,迷雾重重。首先较早成书的《旧唐书》根本没有提及此事,宋太宗朝李昉撰写的《太平御览》中亦未高阳公主和辨机事,不知《新唐书》看到何种史料将此事编入史书。因为《新唐书》成书于宋仁宗时期,又因所增列传多取材于本人的章奏或后人的追述,碑志石刻和各种杂史、笔记、小说都被采辑编入,故而这段史料来源较为可疑。
其次,《新唐书》中记载的高阳公主与太宗因此事父女失和,与《旧唐书》中记载矛盾较大。《旧唐书》记载在房玄龄病重的时候,尚通过高阳公主对太宗上表,可见至少在唐太宗驾崩前,对高阳公主尚正常,公主没有任何失宠的迹象。当时房玄龄一直在宫中治病,如果高阳公主已经因此事被太宗疏远,那么太宗是不太可能这样语重心长、心平气和地和她对话而被起居郎记载。此事在永徽三年立的房玄龄墓碑上作为荣耀雕刻示人,可见至少在房玄龄死后近四年内高阳公主“丑行”暴露可能性较小,否则高阳公主断难顺利晋封长公主并刻上碑文。
再次,高阳公主和辨机事发地点与唐代高僧管理制度不符。辨机的草庐在高阳公主封地,因公主打猎与之相遇,两者遂发生苟且之事。而事实上隋唐时僧侣管理十分严格,进出寺庙都有登记,无缘无故离寺不归不被允许,因此辨机的行为在当时实为违法,不可能多日不归而不被发现惩戒;何况辨机后来被选为玄奘的译经大德,实为当时佛教界翘楚,更不可能无视严厉的寺庙管理制度随便出入而无人关注不加追责。
最后,许敬宗为《瑜伽师地论》所作后序,乃太宗过目钦定,其文字肯定要考虑到太宗当时和之后的想法。如果辩机真与高阳公主有染,许敬宗必会知道,更不会在此文里详细提到辩机。而在《大唐内典录》和《续高僧传·玄奘传》中提及另一名大德道宣追怀往事,对辩机耿耿思念之情难以抑制。必须要说的是,“律宗”着重研习及传持戒律,道宣是“律宗”的创始人,却对辨机多有怀念,实在是与辨机“破戒”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让人不得不怀疑辩机之死是否另有缘由。
事实上,高阳公主和辨机两者之间的年龄差距可能在十岁以上。加之房家关系错综复杂,高阳公主如果确有数年此等行径,那么作为婆婆的卢氏,作为姑嫂的韩王妃,作为弟弟的房遗则等都不会对其放任自流,任何一人都可以直接将实情上报太宗知晓。
相比较这种让后人津津乐道的风月案,终贞观、永徽两朝,真正具有足够杀伤力的罪名其实是史书里并未大肆描写的短短一句话:高阳公主让掖庭令陈玄运在禁宫之内伺候她向鬼神祈福问祥,并且推演星宿的排位。而此种行巫蛊、窥天象的举动,在千年前的社会,不啻于谋大逆的同义词,而这恐怕才是日后高阳公主被赐死的真正原因之一。然而尽管后来研究者对此事提出种种考证质疑,仍需进一步的证据才能重新定位《新唐书》里高阳公主的形象。
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唐太宗驾崩,新皇帝李治登基。史书中特别提及,高宗即位后,曾专程亲自拜访过高阳公主的府邸,意在怀柔。然而,永徽四年(653年),史载高阳公主骄纵,擅自谋求罢黜房遗直的爵位而夺之,于是诬告房遗直对自己无礼,被长孙无忌彻查而诱发房遗爱参与荆王李元景谋反案发,房家遭受灭顶之灾 。
对于这次皇室谋反案历来众说纷纭,结论各不相同。有人认为是宗室势力与长孙无忌元老势力较量后失利的结果,也有人认为是宗室势力想推举新人取代李治而遭到政治清洗,也有人认为是房遗爱参与魏王党谋反遭到诛杀等等。总之这次皇室清洗案涉及的人数众多,皇室勋贵荆王李元景、高阳公主夫妇、巴陵公主夫妇等均被赐死,房玄龄家族几乎被清洗殆尽。吴王李恪,江夏王李道宗,以及九江公主驸马执失思力也牵涉其中,一时成为永徽年间的大案载入史册。高阳公主夫妇诸子流放岭南,根据其他资料显示高阳公主夫妇共有四子,家族覆灭后二代孙房沼,监察御史;三代孙房绛;四代孙房晦、房勋;五代孙房凝(字玄俭,晦子,郢州刺史,著有《支谟墓志》)、克让(凝子,光州剌史);六代孙房邺(邺,字正封,作有《少华山佑顺侯碑颂》)、房复,各人事迹留存较少。
房遗则无后,长子房遗直,受二弟的牵连贬为铜陵尉之后,举家迁往任上,遂在铜陵传嗣。房遗直身后四世之内,子孙皆已失考,据传世代均有在九华山入寺为僧者:五世孙名叫房阶,中唐时期做过大理司直;房阶的儿子名叫房鲁,字咏归;房鲁有个儿子名叫房重,字慕,曾任武功尉;房重有个儿子名叫房谔,曾任大理寺评事;房谔有四子,乃是房从约、房从绎、房从绚、房从绾。房遗直一支至今有后,均以铜陵为祖业,是为房玄龄之嫡脉薪传。
也有人怀疑,房遗直唯一保留性命十分可疑,而且高阳公主夫妇案发也与他密切相关。《新唐书》里起因是高阳公主窥视其“银青光禄大夫”这一散官之衔,考《全唐文》中亦有诏书可证,房玄龄可因开国之功加封一子为郡公,因尚高阳公主之故而宠冠诸婿的房遗爱必当仁不让,贞观末又擢升至右卫中郎将,故《新唐书》中所述实在匪夷所思。
而在《龙城录》中,相士给房玄龄说,房遗直会使房家绝后,房玄龄不信,但后来的人都认为这个相士说的是对的。通过此民间传说,我们可以肯定一点:房遗直是让整个房家绝后的人。再联系上永徽年间房遗爱谋反一事,遗爱和高阳公主被诛杀,房玄龄的儿子都被配流岭表,唯独房遗直因为继承父亲爵位而被留了下来,只被废为庶人,可以肯定,虽然不知房遗直究竟是何问题,但高阳公主意夺其爵位,她的死与房遗直也密切关联,房遗直本人亦存在重大的隐情。
高阳公主因与高僧辨机交往甚密败露,及参与永徽四年(653年)皇室谋反案被赐死,成为唐太宗诸位公主最有名 的一位。但是这两桩疑案历经千年早已面目全非,其中细节至今仍引发不断争议,从而为高阳公主的真实面貌笼罩上层层迷雾。我们只有不断研究,取其信者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