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生厌倦了都市红尘滚滚的世俗生活,结束追名逐利的喧腾往日,内心长久压抑的黑暗苏醒,脱拔而出,为践行对朋友内河的允诺,只身前往西藏。在那里善生与身患绝症、弃绝红尘,前来西藏寻找净化心灵之所的年轻女子庆昭相遇。由于彼此感觉默契,于是他们相约共同前往墨脱。一路上,两人忍耐着长途跋涉的劳顿和极其恶劣的自然环境,不断挑战生理和心理的极限;同时,善生不断向庆昭诉说自己和内河的往昔,雅鲁藏布江河谷的奇崛险阻,恰似叙述中依次展开的一代人苦痛而流离的蜕变过程。两年前,内河送几个放学的孩子回家,被一场突然爆发的泥石流席卷而去。
历经千辛万苦,善生与庆昭终于到达了墨脱,善生兑现了他对内河的承诺,而庆昭也在一路艰辛的跋涉中身体奇迹般地获得了康复。小说结尾,善生至此不知去向,而庆昭决定一个人留在西藏,过远离尘世的平淡生活。在莲花盛开的地方,他们各得其所,一切都归于自然平和。
序 柒种
第一场 梦中花园
第二场 黑暗回声
第三场 深红道路
第四场 荆棘王冠
第五场 行走钢索
第六场 花好月圆
终 殊途同归
安妮宝贝曾在2004年动身前往位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深处的墨脱,在凶险的大峡谷旅程中,她获得异常壮丽的景观体验和精神响应。回到北京后,她开始进行该书的创作,并历时一年多完稿。安妮宝贝在该书序言中写道:莲花代表一种诞生,清除尘垢,在黑暗中趋向光。她也说这是一本以真实地点为背景的长篇小说,并强调此书与宗教无关。
庆昭:她是一位知名作家,生活于大城市之中,却几乎闭门不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没有伴侣,没有孩子。她虽然身患疾病,但没有选择留在医院,而是选择独自出行,她需要在旅行中找到生命存在的意义。
善生:他童年丧父,由性格强硬的母亲一手带大,因此性格孤僻,是习惯把自己与身边的人隔离开来的少年。他的精神世界习惯了独自来往,没有同伴和呼应。纪善生成年后成为企业高管,拥有幸福家庭,但仍然无法弥补内心的情感缺失。
苏内河:年少时,她被寄养在城里的舅舅家,因6岁前在东海边的小村庄长大而使其与城市生活格格不入。更由于自幼就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虽然生活殷实,但长期寄人篱下所产生的自卑感使少女内河的精神产生了隐秘羞耻的一面。最终,她在墨脱寻找到心灵的栖息之所,留在墨脱做了小学教师,后在泥石流中丧生。
《莲花》借助庆昭、善生、内河三个人的经历,讲述情感缺失所带来的孤独感和由此产生的创伤,探讨救赎的可能性。小说将身体的伤痛设置为人物对自身进行反思的契机,借此探讨灵魂创伤与暴戾获救的可能性。墨脱是出现于小说中的心灵栖息之所,而小说并不止于此,它指出救赎不是躲避在与世隔绝之地,而是强调信仰的力量,以直面创痛,打破幻觉。生命始终是充满幻象的苦旅,心灵也能由因信仰而交付的行动而获得抚慰,这正是小说最终给出的救赎之道。
《莲花》中主人公苏内河、纪善生、庆昭之间的关系不关乎爱情,虽然内河与善生从懵懂少年便相知相依,耳鬓厮磨,同床共枕。长大成人后,两人天各一方却依旧惺惺相惜、心灵相通,但却超脱了凡俗中简单的两性之爱;庆昭与纪善生在拉萨旅馆邂逅,结成生死相依的旅伴,共赴传说中莲花的圣地墨脱,但他们之间也无关乎爱情;即使是内河与美术老师之间的畸恋也无关乎爱情。而善生的两次婚姻也无关乎爱情,两任妻子都因他的无爱而离去。由此可看出,作者已走出前期作品惯常的窠臼。
而人物善生的出现,增加了作品理性思考的力量,内河作为一种感性力量的出走和探索,一直希望得到善生的认证和允诺,而善生作为理性力量的考量和思索,则迫使她对自己的行为做深入的反省和重新认定。最终,在莲花盛开的圣地,内河终于认识到:人生总有缺憾,必须接受命中注定的残缺和伤痛,对生命真相的探索和对虚妄人生的揭密都不可能超越事物本身的规律,顺从和降卑才是一个生命达到成熟和智慧的最高境界。
《莲花》中的人物都具有内在的复杂性,随着时势的变迁而变幻,在空间上相互交错,在时间上相互重叠,在心路历程上呈现出相互缠绕、相互补充的杜拉斯式的格局。因此,安妮宝贝的叙述是在以群体意识安慰现代人的漂泊感、失落感的同时,也隐含着侵吞私人空间和精神自由的潜在威胁。她以女性的敏感、阴郁和孤独,逼视着内心的焦虑,表现出寻找的审美趋向。在《莲花》的叙述中,具有自传色彩的叙事者与主人公合二为一甚至合三为一,其人称经常在“我”与“她”和“他”之间转换。这种将叙事主体劈裂为多个人的做法,反映了主体人格的内在冲突,也反映了作者的创作转型。
此外,作者用女性视角创作文本,造成了男性形象的缺失。庆昭身边缺少男人,在她手术期间,只有一个叫宋的男人给过她短暂的温情与关怀,于她的爱情观中,世界人任何一个男子,她都可能会爱上,但是无论是和谁,最后都是和自己恋爱。他们只是恋爱中、婚中的工具或者载体,并不是人的信念。庆昭不依附于男人而活,她的精神和信念都不在男子身上,而是追求自已内心的平静与精神上的独立。同样,在内河的世界,男性形象是缺失的。甚至在成长过程中,父亲的形象就是缺失的。在内河年少时,狂爱上大她很多岁、且已婚的美术老师,并不顾世俗约束,与他私奔。但这样的爱情始终不受欢迎和接受,最终两败俱伤。父亲的缺席使得她在感情方面,表现出“恋父”倾向。成年之后的苏内河总是爱上大她很多岁的男子,并希望在男子身上寻找父亲般的爱,但结局都是失败的,最终造成男人在她生活与生命中的缺位。
从《莲花》的叙事来说,回忆与现实的不断交替无疑是小说最大的亮点。若不是有心留意小说发展的时间脉络,读者的确很容易在环环相扣、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中迷失方向,分不清现实、回忆和梦境的来路和去处。除去“序”和“终”两章,全书共分为六场,而在这六个部分构成的整体中,主要的时间线索显而易见,即庆昭与善生从相遇到结伴,最终完成墨脱之行的单向的、线性的物理时间。与这现实时间相伴的,是善生和庆昭回忆中的时间线索,这一线索的主观化色彩十分浓重,并且存在横斜逸出的“分支”。这两条主要的时间线索相互交织、互为补充,共同构成了小说看似纷繁庞杂实则脉络清晰的时间网络。在这个时间网络中,作者有意识地在其中安插了大大小小大约40次的时间切换,或是从现实的时间切回善生的过往,或是从善生的回忆切到现实的时间,或是从现实的时间切换到庆昭的往昔,或是从庆昭的回顾中切到现实的时间,其中也不乏一些回忆的嵌套。
《莲花》不是轻狂或时尚的写作,轻狂以另类自诩丰艳而苍白,时尚以优越自得造作而虚空。安妮宝贝似乎远离潮流,一如她对墨脱的钟情。我相信,《莲花》将会改变许多人对安妮宝贝的看法,因为《莲花》作为一部好作品当之无愧。——评论家孟繁华
该书探讨人与自身、他人、环境等种种层面的关系,写到不同种类生命的形态,写到不同种类的死亡、苦痛和温暖,生命的所向和所求。作品的现代主义风格,流露出神秘清冷的气质,笔调优美抒情,揉合寓意和哲理,厚重壮阔。——人民网
安妮宝贝(庆山),原名励婕,作家。已出版作品:《告别薇安》《八月未央》《彼岸花》《蔷薇岛屿》《清醒纪》《二三事》《莲花》《素年锦时》《眠空》《春宴》《古书之美》《得未曾有》《月童度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