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城秧歌的源头有三种说法。一说源于后唐宫廷,如秧歌《彩楼配》中之表段子“正月十五君民乐,唐朝发明唱秧歌,天子耍丑耍得好,正宫娘娘把头包”,此说乃民间传闻,史无可考。另一说源于清代著名文士吴锡麟的《新年杂咏》。其中说,秧歌是由宋代的“村田乐”演化而来。秧歌即插秧之歌。再一说源于宋元杂剧。从音乐发展、表演程序的角度考察,韩城秧歌明显受到宋元杂剧的影响,韩城秧歌在表演时,唱则不舞,舞则不唱。击乐伴奏时,唱时不敲,敲时不唱。它的唱腔音乐属曲牌联套,颇似“诸宫调”的套曲。从“丑”、“包头”的称谓上讲,也像从宋元杂剧沿袭而来,不难看出,从音乐到表演,在韩城秧歌中都能找见宋元杂剧雏形的影子。
韩城秧歌在1875年-1908年(清朝光绪年间)进入了它的鼎盛时期。1876年(光绪二年)韩城秧歌艺人韩敏卿带领秧歌班子进京,被慈禧太后招进宫中演出,从此皇宫中设有“秧歌教练”专门教演秧歌。1899年(光绪二十五年),韩城知县吉冠英为了接待清廷派来的钦差张启华,举办了一次韩城秧歌大会演,名角荟萃,盛况空前。演出从三月初三开始历时十天,有一百五十位艺人登台表演,展示了韩城秧歌迷人的魅力和精湛的艺术。这两次演出成为韩城秧歌发展史上的两大盛事。
韩城秧歌吸收了南方秧歌小调和秦腔、蒲剧、眉户等戏曲的不少营养,涌现出秧歌红艺人100多名。
20世纪四十年代,韩城秧歌开始走下坡路,至五、六十年代,韩城秧歌表演已很少见。
解放后,韩城秧歌被省、地、市文艺工作者挖掘并注入了新的活力,创编出了一批新的形式和内容的韩城秧歌剧目,也曾使韩城秧歌红极一时。后来,韩城市文体局、文化馆注重对韩城秧歌的保护和发展。分别出版了介绍韩城秧歌剧目和音乐的《韩城秧歌剧目选》和《韩城秧歌》,对韩城秧歌的剧目和音乐进行了广泛的搜集和整理。1998年曾组织韩城秧歌专场演出。韩城秧歌节目多次参加各类重大的演出与比赛,均获得良好反响。
韩城秧歌富有独特的表演形式,可谓风格独特,别具一格。
其一,有固定的表演程式。从表演形式看,韩城秧歌的特色十分显著,陕北人说“扭秧歌”,长安人叫“跳秧歌”,而韩城人则称为“唱秧歌”,正好道出韩城秧歌以唱为主,说、表、舞兼而有之的艺术特色,体现了戏曲雏形及其发展趋向。韩城秧歌大多以二、三人上场演出,也有四人角色上场的,但以二人居多,故有“对对戏”、“秧歌戏”之称。角色一般将丑角叫“耍丑的”,将旦角称“包头”,也有以男女区别角色,还有像现代小戏中的以姓名定角色。韩城秧歌一般遵循开场—正剧—退场的程式进行。开场部分又有几个层次,首先丑角登台“拜场”,即唱一支“四六曲”表示自谦;“拜场”过后是说表,即丑角说表段子,或传统段子或即兴创作;说表下来是“请场”,即丑角请包头上场,包头唱“开门调”亮相;下来是“数花”,即丑角说表数说(褒贬)包头;数花下来是“推接”,即由丑角唱“四六曲”表示推让,包头唱“四六开门曲”表示承接。至此,开场部分结束。正曲是一出秧歌的核心部分,一般由丑角、包头用套曲联唱的形式,表演一段简单的剧情。退场是一出秧歌的结束部分,由包头与丑角唱“四六曲”,以示自谦。如“一把扇子七根柴,鹞子翻身滚下来,咱二人不是捆柴的手,后场请出行家来”。这一组艺人下台,下一组艺人登台。韩城秧歌的包头,以妖、巧、俏、媚为特点,动作妩媚,婀娜多姿;丑角则以刚健悍勇见长,跺脚蹬腿,步态潇洒。二人刚柔兼济,对比强烈,其舞蹈图案变化丰富,层次清晰,热烈而不紊乱,细腻而不平寂。
其二,唱腔音乐曲调丰富。韩城秧歌的百余种曲调优美动听,富有变化,风格多样。其中既有说唱性的叙事体,又有民歌形态的单曲音乐,还有戏曲化了的曲牌联套的音乐结构。韩城秧歌不仅重唱而且重“表”,这种表的因素,也渗透到曲调中来,形成了有说有唱、说中有唱的特点,韩城秧歌的唱腔还大量运用方言衬字、衬词和衬句来增强其表现的内容,也形成了韩城秧歌别致的音乐特色。
其三,道具服饰简单轻便。演出时,丑角画白鼻梁,着便装,腰系白褶裙,头戴草帽圈,手执花扇或烟袋。旦角涂脂抹粉,画眉贴鬓,红袄绿裤,手执花扇或手帕。道具的巧妙运用,形成了韩城秧歌的一大特色。正所谓:“扇子能扇风,遮面又传情,喜怒巧用扇,性情不一般,烟袋可作笛子吹,也可作马鞭用,既可作各种兵器,又可当杖、拐、伞用”。
韩城秧歌在韩城市境内多有分布,其中以板桥乡、金城区、新城区最具代表性。
韩城市位于关中平原之东北隅,属关中盆地与陕北高原的过渡地带,地形复杂,地貌多样,山、原、川、滩兼有。地势是西北高东南低,西北部是山区,群山起伏,山峦耸翠,东南部为黄土高原和川道,地势平缓,水多土肥。全境属暖温带半干旱大陆性气候,四季分明,气候温和,雨量较多,光照充足,适宜发展农业生产,尤以“大红袍”花椒驰名。境内矿产资源丰富,属陕西主要煤炭、钢铁、电力基地之一。
早期韩城秧歌的道具很简单,常用手帕、烟袋、花扇等,一物多用。
乐器只用三件打击乐器:即马锣、大锣、大镲。后来加入了板鼓、小鼓。用弦乐为秧歌伴奏始于20世纪40年代,由民间老艺人杨文华用三弦为秧歌艺人卫百福伴奏。至20世纪60年代增加了板胡、二胡、笛子、唢呐等一些民族乐器,后来还加入了电声乐队伴奏。
韩城秧歌剧目丰富。剧目共挖掘整理出127折,出版96折。其内容包罗万象,诸如神话传说、历史传奇、民间故事、民俗风情等等。代表剧目有《自本熬话》、《游九洲》、《十月怀胎》、《割韭菜》、《闹新房》、《五柱香》、《五更鼓》、《看花灯》、《闹元霄》、《望江楼》、《张先生拜年》、《小寡妇上坟》、《绣荷包》、《送情郎》、《纺棉花》、《思情郎》、《上楼台》、《货郎算账》、《采花》、《算卦》、《国难》、《放学》、《织手巾》、《十二将》、《婚姻自主》等等。
曲调有117种,但归纳起来有50余首。曲体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一是说唱音乐,是一种具有说唱性的叙事体。二是保留原民歌形态的结构形式,专曲专词。三是曲牌联套的结构形式。韩城秧歌的曲调主要有《十绣》、《十二将》、《十字句》、《开门调》、《四六曲》、《望江楼》等。
韩城秧歌是一种非常独特的且具有浓郁地方风情的艺术形式。它既不同于陕北的“扭秧歌”,又不同于长安的“跳秧歌”。韩城人把它叫“唱秧歌”、“对对戏”、“秧歌戏”,都不太全面。它既像民歌、像曲艺,又像舞蹈、像戏曲,却又不尽然,它实际上是“四不象”,是一种集民歌、舞蹈、说唱于一体,且具有戏曲因素的歌舞剧雏型的民间艺术形式。正因其所具有的独特性,因而便也具有其独特的非常重要的价值。
韩城秧歌“说、唱、表”兼而有之,是中国戏曲发展史上由曲艺走向戏曲的雏形,是研究中国戏曲发展的“活化石”。它既有说唱形态的“说秧歌”曲目,又有戏曲形态的“演故事”曲目,还有既说又唱的曲目,这对于探讨中华戏曲的渊源、发展意义重大。
韩城秧歌完全不同于其它任何意义上的秧歌,它集民歌、说表、舞蹈、戏曲因素于一身,具有独特的艺术价值,在地方艺术表现形式中,独树一帜。而它的唱腔音乐优美丰富,是中国民间音乐艺术的一个宝库,不少音乐工作者用它的曲调改编成为歌曲。
韩城市委、市政府以及市文体局、文化馆对韩城秧歌的发掘、抢救、继承、弘扬虽然非常重视,也做了许多工作,但许多客观因素仍然是无法改变。韩城秧歌作为一种民间艺术形式,有过它的辉煌,但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秦腔、蒲剧、眉户的兴起,使得韩城秧歌在竞争中一步步走下坡路。五、六十年代,它退出城镇,只有在乡村山野才有其生存空间。八、九十年代,已几乎见不到它的踪影。
唱秧歌的老艺人相继离世,新人无法接班。韩城秧歌再不挽救,将自然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