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是当代作家王安忆创作的长篇小说,发表于杂志《收获》2003年第5期,首次出版于2003年12月。
该小说讲述了旧艺人笑明明及其女儿郁晓秋两代上海女性的命运。小说以平实、柔软而坚毅的风格,演绎了俗世凡人倍受磨难却永远屹立的旺盛充沛的生命力,并以此揭示了一个独特的心灵世界。
郁晓秋:笑明明女儿,故事主人公。她是私生女,没有父亲,从小受尽母亲的冷淡、兄姐的憎恶、邻人的鄙夷,而从少年时代开始,又因为活泼热情、身体早熟,具有一种天生的感染力而招人非议。男生明明受了她吸引,却要做得像鄙夷她;女生想做她那样的做不成,就改成不屑于为伍。然而在挫折和不公平对待中长大起来的她,并没有因此而变得阴暗而敏感。她似乎天生信赖人生,这股乐天劲使她的混沌变得光明,而不是晦暗。她天生的妖娆和美魅并没有把她推入动荡而灿烂的世界,在不幸的时代里,她没有飘摇零落,而是用一种平静、充实的成长方式抵消了岁月的荒唐。
笑明明:笑明明三岁离开家庭,在上海大世界文明戏班里唱帮腔。十七八岁时在独角戏班,钟情她的一位看客。抗战时期,她沦落香港,又遇“老大哥”,替她买了回上海的船票。两人从此结下长远的友情。因郁子涵对她的痴情而放弃安定稳妥的广东职员,毅然选择了落魄的郁子涵。后来郁子涵却因别的女人而入狱。与丈夫离婚后,笑明明独自承担了抚养儿女的责任,又生了个私生女郁晓秋。天性热忱的笑明明,经历婚姻的变故,在家中尤其对郁晓秋冷漠。
郁子涵:笑明明前夫。他出身于破落的世家,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繁丽,因喜欢上笑明明,抛家舍业地追随她。笑明明为其痴情而感动,出钱、找关系送他求学,然而他难以忍受学校的清苦生活,将生活费全用于吃喝玩乐。当经过战火纷飞,他再次出现在笑明明面前时,穷困潦倒、无处可居。婚后,郁子涵乐于享受,连孩子都不放在心上,终因口腹之欲被盗窃公款的女同事吸引,于事情败露后锒铛入狱。
笑明明一直向往富有浪漫色彩的情感生活,破落子弟郁子涵对她的痴情,使她不计较现实的利益许身于他,最终为这个轻浮的丈夫付出惨重的代价,铸成终生无法逃脱的悲剧命运。与丈夫离婚后,她独自承担了抚育儿女的重任,后来又生了私生女,取名郁晓秋。在郁晓秋艰难的人生道路上,一直蒙受着各种各样的摧残与凌辱。母亲从没有向她表示过一丝亲近与温柔。在这个犹如冰窖的家庭中,她的哥哥与姐姐始终待她如陌生人。当她还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儿童时,一旦在街上出现,便立即引起街坊邻居的窃窃私语。尽管她以身轻如燕的精彩体操表演征服了女孩的心,然而同伴们看她依然是低下的,拒绝与她交往。
读中学时,学校组织腰鼓队,她作为腰鼓队的指挥,手举两面大镲,成为极重要的角色。不久,工宣队在腰鼓队的整顿管理中,便把郁晓秋清洗出去。甚至在筹划庆祝建国周年的游行时,她与几名有不良行为记录的学生一同被取消参与活动的资格。文革时期,她积极组织文艺宣传队,不仅在舞台上展示出舞蹈才华,而且在日常生活中,她乐意为大家支使。即使这样,她还是遭到人们的冷遇与厌恶。郁晓秋一直生活在这种令人难堪的舆论氛围里,随着年龄渐大与阅历的增长,她才能逐渐体会到那些包藏的恶毒与卑劣,这种陈腐的道德观念最终扼杀了她与恋人的爱情。她与何民伟曾经在下乡劳动的困苦日子结下深厚友谊。即便如此,何民伟还是遵循世俗的眼光,以决绝的姿态结束与郁晓秋的恋情。
尽管如此,在彻底摊牌时,她也没有难为对方,更没有以发生关系来威胁曾经相爱的人。当姐姐因难产去世后,面对姐姐留下的孩子,她担起了照顾的重担。她与姐夫本没有爱情,后来之所以接替姐姐位置,一是来自女人天生的母性,使她不忍离开姐姐的孩子,二则是看到姐夫对姐姐的爱。正是人的真情打动了郁晓秋,使她不惜牺牲个人,做出终身的决定。面对接踵而至的苦难,郁晓秋都以沉稳的心态承受下来,出人意料地走出了一条艰难却纯净的人生道路,在与苦难的抗争中领略世态。
《桃之夭夭》是王安忆应上海文艺出版社的邀请而创作的长篇小说。王安忆称,小说每一章描写花的古诗标题,都是她用心翻书找出来的。除此之外,王安忆把郁晓秋安排成一个私生女,她说因为20世纪50年代初私生孩子其实很多,完全是正常家庭旁生枝节,是保守环境之下的出轨。在王安忆眼里,她是对郁晓秋寄予希望的,她想把郁晓秋造成“市井观音”,救人救己。
王安忆,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上海市作家协会主席、复旦大学教授。长篇小说代表作有:《长恨歌》《富萍》《启蒙时代》《天香》《匿名》等。《长恨歌》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启蒙时代》获第二届红楼梦奖评审团奖和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奖,中篇小说《流逝》《小鲍庄》分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短篇小说《本次列车终点》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发廊情话》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优秀短篇小说奖。
小说中,郁晓秋面对人生苦难的乐观与随意,并非一种自觉的意识,也不是由于理性精神的支持,是源自于充沛旺盛的生命力。王安忆着力表现的正是蕴含着生命力的女性生命本体的自然和美好,以及这种自然和美好对现实人生的照耀。郁晓秋在姐姐去世后照顾她留下的孩子,让孩子拥有了母爱。因她的加入,姐姐公婆的家中,方才不显得孤寡惨淡。与姐夫的结合,让一个经受丧妻之痛的男子重返生活。甚至于对儿子遭牢狱之灾、大女儿早逝的母亲而言,也因小女儿的结局对生活重新有了希望。
郁晓秋从小在被轻视和淡漠的环境里长大,而她的身上偏偏洋溢着蓬勃的生命活力。几乎所有的人认定她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在情感和性爱方面,甚至比一般的人得到的要少得多。王安忆以外科医生那样的解剖手法,层层剔出了社会生活的肌理组织,力图揭示生活环境对人性的扭曲、压抑及人的变异是如何地相辅相成和难以摆脱。另一方面,小说也写出了郁晓秋身上永远磨灭不了的活力、正直、善良和爱。在这个女孩平淡的人生里,也有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般的色彩。
小说将历史与个体生命相互交融,一方面在个体生命中留下历史剥蚀的痕迹,另一方面历史也要仰仗个体生命的演绎得以呈现与展开。作者委婉细腻地描绘着市民琐碎零散的生存景观,从中悄然地传达出历史细碎的脚步声。小说在长达40年的漫长岁月里,通过笑明明与郁晓秋母女二人的命运轨迹,使读者从中不难领略时代的风云变幻。当个人与历史相遇时,历史成为个人生命存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镀亮了个体生命中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呈现出个体生命与历史浑然一体的生命状态。笑明明虽是个远离政治的漂泊艺人,但在她看似偶然的悲剧遭遇中,有来自历史命运的操作与拨弄。如果不是战争的动荡,也许她的人生将以另一种形式展开。建国后,丈夫因贪污和玩弄女性被关进监狱,这场变故将她锁定于悲剧,她慢慢地变成了性情暴戾、冷酷的母亲。这一切充分地显示出历史对于个体生命的扭曲与改造。
小说中王安忆着意于从城市细水长流的饮食生活、女人风水流变的衣着等细节中来展现历史。她以细腻的笔触捕捉日常生活中的细微之处,一支笔轻轻地敲开上海的每一扇门户,唤醒那些被忙碌的人们遗忘的生活琐碎细节,这些细节处的展示足以支撑起上海的地域文化。
郁晓秋这个弄堂里生长的孩子,能够用两毛的晚饭钱吃到五花八门的食物,食物不限于饱腹,而在于丰富。“她沿途吃着棒冰、桃脯、粽子糖,含松仁的要两分钱一颗,较为昂贵,她不常吃,还有老虎脚爪、开口笑、瓜子,甚至于一小包虾皮。她还发明出一些前所未有的吃法:一边嚼一颗奶油软糖,一边往嘴里扔花生米,制造出奶油花生糖的效果。”满足口腹之欲的基础上,郁晓秋也将自己的创造力发挥到极致。插队时没有零嘴,她就去地里捡黄豆,将黄豆扔进灶口爆着吃。郁晓秋研究创造并身体力行着吃,在这种油盐酱醋茶中倾注了平凡生活的智慧。
在日用家什上,王安忆直接将之铺排在读者眼前。《桃之夭夭》中描述:“先从另一个墙角拖出缝纫机……上面放了茶盘饼干盒的杂物……坐下来,将大大小小抽屉拉开一看,原来什么都有:大小剪子、划粉、大头针、各样的线和针。”小市民的生活就在缝纫机一脚一脚的踩踏中悄悄地流逝。他们不关心大千世界的万般变化,她们只在细枝末节处花心思,将个人的小日子编制的一丝不苟,从中得到莫大的快乐。这是上海这座都市的实用生活经,通过一代又一代的口耳相传得以承袭。
《文汇报》:《桃之夭夭》写的是一个女戏子的女儿,从小在被轻视和淡漠的环境里长大,而她的身上又偏偏洋溢着蓬勃的生命活力。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她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的初恋却循规蹈矩,失恋后,更没有什么不正经举动。她在情感和性爱方面,甚至比一般的人得到的要少得多。王安忆以外科医生那样的解剖手法,层层剔出了社会生活的肌理组织,显露深埋其中的真相,力图揭示生活环境对人性的扭曲、压抑及人的变异是如何地相辅相成和难以摆脱。但另一方面,这部小说也写出了这个女孩身上永远磨灭不了的活力、正直、善良和爱。
出版时间 出版社 ISBN 中文版版本信息
2003年 上海文艺出版社 7-5321-2621-8 第一版
2004年 INK印刻出版有限公司 986-7810-74-0 繁体中文版
2009年 云南人民出版社 978-7-222-05531-5 第二版
2014年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978-7-5502-3319-5 第三版
2019年 人民文学出版社 978-7-02-014428-0 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