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蓟门》是唐代诗人祖咏的诗作。此诗写诗人到边地见到壮丽景色,抒发立功报国的壮志。诗一开始就用“心惊”二字,表示诗人对国事的担忧;接着写听到军中不断传来鼓角声,使人感到浓厚的战争气氛;中间四句进一步具体地描绘了登台所见的紧张情况,从而激发了诗人投笔从戎、平定边患、为国立功的壮志。全诗意境辽阔雄壮,充满阳刚之美,带有浓郁的盛唐时期的慷慨之气,写景状物中又寄寓着诗人热爱祖国山河的豪情和投身疆场为国立功的壮志,是一篇催人奋进的爱国主义乐章。
望蓟门⑴
燕台一望客心惊⑵,笳鼓喧喧汉将营⑶。
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⑷。
沙场烽火连胡月⑸,海畔云山拥蓟城。
少小虽非投笔吏⑹,论功还欲请长缨⑺。
⑴蓟门:在今北京西南,唐时属范阳道所辖,是唐朝屯驻重兵之地。
⑵燕台:原为战国时燕昭王所筑的黄金台,这里代称燕地,用以泛指平卢、范阳一带。一望:一作“一去”。客:诗人自称。
⑶笳:汉代流行于塞北和西域的一种类似于笛子的管乐器,此处代指号角。
⑷三边:古称幽、并、凉为三边。这里泛指当时东北、北方、西北边防地带。危旌:高扬的旗帜。一作“行旌”。
⑸烽火:古代用于军事通信的设施,遇敌情时点燃狼粪,以传警报。
⑹投笔吏:汉人班超家贫,常为官府抄书以谋生,曾投笔叹曰:“大丈夫当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后终以功封定远侯。
⑺论功:指论功行封。请长缨:汉人终军曾自向汉武帝请求:“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后被南越相所杀,年仅二十余。缨:绳。
登上燕台眺望不禁感到震惊,笳鼓喧闹之地原是汉将兵营。
万里积雪笼罩着冷冽的寒光,边塞曙光映照着飘动的旌旗。
战场烽火连天遮掩边塞明月,南渤海北云山拱卫着蓟门城。
少年时虽不像班超投笔从戎,论功名我想学终军自愿请缨。
唐代的范阳道,以今北京西南的幽州为中心,统率十六州,为东北边防重镇。它主要的防御对象是契丹。公元714年(唐玄宗开元二年),即以并州长史薛讷为同紫薇黄门三品,将兵御契丹;734年(开元二十二年),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斩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这首诗的写作时期,大约在这二十年之间,其时祖咏当系游宦范阳。
祖咏,唐代诗人。洛阳(今属河南)人,后迁居汝水以北。唐玄宗开元十二年(724)进士。与王维友善,其诗多借状景绘物宣扬隐逸生活。明人辑有《祖咏集》。
这首诗写作者到边地见到壮丽景色,抒发立功报国的壮志。全诗一气呵成,体现了盛唐诗人的昂扬情调。
“燕台一去”犹说“一到燕台”,四字倒装,固然是诗律中平仄声排列的要求,更重要的是,起笔即用一个壮大的地名,能增加全诗的气势。诗人初来闻名已久的边塞重镇,游目纵观,眼前是辽阔的天宇,险要的山川,不禁激情满怀。一个“惊”字,道出他这个远道而来的客子的特有感受。这是前半首主意所在,开出下文三句。“客心惊”,首先是因为汉家大将营中,吹笳击鼓,喧声重叠。此句运用南朝梁人曹景宗的诗意:“去时儿女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表现军营中号令之严肃。但仅仅如此,还未足以体现这个“惊”字。三四两句更进一步,写这笳鼓之声,是在严冬初晓之时发出的。冬季本已甚寒,何况又下雪,何况又是多少天来的积雪,何况又不止一处两处的雪,而是连绵千万里的雪;这些雪下得如此之广,又积得如此之厚,不说它是怎样的冷了,就是雪上反映出的寒光,也足以令人两眼生花。“万里寒光生积雪”这一句就这样分作四层,来托出一个“惊”字。这是往远处望。至于向高处望,则见朦胧曙色中,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唯独高悬的旗帜在半空中猎猎飘扬。这种肃穆的景象,暗写出汉将营中庄重的气派和严整的军容。边防地带如此的形势和气氛,自然令诗人心灵震撼了。
以上四句已将“惊”字写足,五六两句便转。处在条件如此艰苦。责任如此重大的情况下,边防军队却是意气昂扬。笳鼓喧喧已显出军威赫然,而况烽火燃处,紧与胡地月光相连,雪光、月光、火光三者交织成一片,不仅没有塞上苦寒的悲凉景象,而且壮伟异常。这是向前方望。“沙场烽火连胡月”是进攻的态势。诗人又向周围望:“海畔云山拥蓟城”,又是那么稳如磐石。蓟门的南侧是渤海,北翼是燕山山脉,带山襟海,就像天生是来拱卫大唐的边疆重镇的。这是说防守的形势。这两句,一句写攻,一句说守;一句人事,一句地形。在这样有力有利气势的感染下,便从惊转入不惊,于是领出下面两句,写“望”后之感。诗人虽则早年并不如东汉时定远侯班超初为佣书吏(在官府中抄写公文),后来投笔从戎,定西域三十六国,可是见此三边壮气,却也雄心勃勃,要学西汉时济南书生终军,向皇帝请发长缨,缚番王来朝,立一下奇功了。末联连用了两个典故。第一个是"投笔从戎":东汉班超原在官府抄公文,一日,感叹说,大丈夫应该"立功异域",后来果然在处理边事上立了大功。第二个是"终军请缨":终军向皇帝请求出使南越说服归附,为表现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他请皇帝赐给长带子,说是在捆南越王时要用它。祖咏用了这两个典故,意思很明白,更有豪气顿生之感。末二句一反起句的“客心惊”,水到渠成,完满地结束全诗。
这首诗从军事上落笔,着力勾画山川形胜,意象雄伟阔大。全诗紧扣一个“望”字,写望中所见,抒望中所感,格调高昂,感奋人心。诗中多用实字,全然没有堆砌凑泊之感;意转而辞句中却不露转折之痕,于笔仗端凝之中,有气脉空灵之妙。此即骈文家所谓“潜气内转”,亦即古文家所谓“突接”,正是盛唐诗人的绝技。
明代桂天祥《批点唐诗正声》:壮健之气,直欲与卫、霍同出塞上。
明代李攀龙、叶羲昂《唐诗直解》:调高语壮,“生”“动”“连”“拥”四字犯。
明代郝敬《批选唐诗》:此等诗全不著事理,直以声华胜,近体多类此。
明代徐用吾《唐诗分类绳尺》:善状物色,清兴洒然。
明代李攀龙、袁宏道《唐诗训解》:此因临边而有志于立功也。次联语顿挫又雄壮。
明代许学夷《诗源辨体》:“燕台一去”一篇,实为于鳞诸子鼻祖。
明代唐汝询《汇编唐诗十集》:唐云:调高语壮,是盛唐最上格。
明代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周珽曰:起寓讥边将,便有耻为碌碌尸素之想。中四句极状边庭之景。未以班超、终军自许,树勋报国之志挺然。蒋一梅曰:气象朗开。结壮。薛蕙曰:铺叙得体,词意正大。
明末清初邢昉《唐风定》:整峻高亮。睥睨王、李。
明末清初金圣叹《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此诗已是异样神彩,乃读末句,又见特添“少小”二字,便觉神彩再加十倍。
清代吴昌祺《删订唐诗解》:气象自佳,而中四句太相似。
清代胡以梅《唐诗贯珠笺释》:通首有气色,是盛唐格调。
清代吴煊、胡棠《唐贤三昧集笺注》:亦是盛唐正声。气格雄浑,以为盛唐正声洵然。
清代屈复《唐诗成法》:法亦紧严。中四句法稍同,亦是小疵。通首雄丽,读之生人壮心。
清代范大士《历代诗发》:高响不浮。
清代宋宗元《网师园唐诗笺》:悲壮称题(“万里”一联下)。
清代吴瑞荣《唐诗笺要》:格调高秀,自不待言。“生”“动”“侵”“拥”,皆炼第五字。
清代赵臣瑗《山满楼笺注唐诗七言律》:开口先补出“燕台”二字,此身便有着落。“客心惊”,一“惊”字包得下文七句之义;而“汉将营”三字,又七句中之提纲也。
清代管世铭《读雪山房唐诗序例》:调高气厚,为七言律正始之音,惜不多见。
清代孙洙《唐诗三百首》:字字是“望”,非泛咏蓟门也。
清代佚名《唐诗五七言近体五七言绝句选评》:黄钟大吕,音响铿锵。
清代方东树《昭昧詹言》:六句写蓟城之险,而以首句一“望”字包之,收托意,有澄清之志。岂是时范阳已有萌芽耶?
清代潘德舆评点《唐贤三昧集》:通体遒俊。三四尤得穷边陈垒情色。
清代胡本渊《唐诗近体》:“望”字空洞。
清代高步瀛《唐宋诗举要》:吴曰:前六句皆写边隅景象,盖自恨来此穷裔,故云“客心惊”也,而末句乃掉转,意思故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