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金门·示知命弟》是北宋词人黄庭坚创作的一首词。全词以兄弟相见为脉络,充满对弟弟知命(黄叔达)的赞扬,同时也感伤叹喟,表现了兄弟情深。
上片叙述知命不远万里前来贬所看望词人而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惊喜之情,下片触景生情,向兄弟敞开心扉,对未来的生活表现出悲观失望的情绪。
这首词质朴淳厚,语短情深,作者运用其作诗的遒劲笔法,放笔直抒天伦情谊,质朴浑厚,为宋词中之少见。
谒金门⑴·示知命弟⑵
山又水⑶,行尽吴头楚尾⑷。兄弟灯前家万里,相看如梦寐⑸。
君似成蹊桃李⑹,入我草堂松桂⑺。莫厌岁寒无气味⑻,余生今已矣⑼。
⑴谒金门:词牌名,双调四十五字,上下片各四仄韵。
⑵知命:黄叔达,知命为其字,黄庭坚的二弟。
⑶山又水:万水千山,指路程艰远。
⑷吴头楚尾:指如今的江西省北部,因为其地在春秋时为吴、楚两国交界处,故称“吴头楚尾”。
⑸梦寐:用杜甫《羌村》诗:“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杜诗本指夫妻团聚,此借指兄弟团聚。
⑹成蹊桃李:《史记·李将军列传》引古谚语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一语,意思是桃、李虽不会说话,但花、果吸引人,所以树下自然踩出了路,比喻实至名归,重事实不尚虚名。
⑺草堂松桂:用孔稚珪《北山移文》中“中山之英,草堂之灵”及“诱我松桂,欺我云壑”之字面,借指自己所居之地环境荒寂。
⑻气味:这里指桃李的芳香。
⑼余生今已矣:作者作此词时已经五十二岁,年已半百,故有“余生今已矣”之叹。
越过一座座山,穿过一条条河,走遍这古代吴国和楚国交界的地方,兄弟俩默默地对坐在灯前,想到万里之远的家乡,互相对望着犹如在梦中一样。
你本来才华出众,名实相符,犹如桃李芬芳吸引众人来观赏,而今却服随我忍受寂寞与荒凉。不要怕寒冬来临,没有了芳香,我的生命历程已快走完,即将自由解放。
这首词作于宋哲宗绍圣三年(1096),当时的黄庭坚身在贬所黔州(四川彭水)。据任渊《山谷集注目录》附年谱,黄庭坚于绍圣元年(1094)十二月谪涪州别驾,黔州安置,次年四月抵达黔州,寓居开元寺。同年秋,叔达携侄子黄相及其生母从芜湖入蜀前来看望他,于绍圣三年五月六日到达黔州。这首词就作于他们兄弟见面时。
黄庭坚(1045—1105)字鲁直,自号山谷道人,洪州分宁(今江西修水县)人。进士出身。曾任秘书省校书郎,并参加修撰《神宗实录》。晚年两次受到贬谪,宋徽宗崇宁四年(1105)病逝于广西宜州南楼。他以诗文受知于苏轼,为苏门四学士之一,亦是江西诗派的开山大师。其词追攀苏轼,受苏词影响较深,具有豪放风格。除了诗文词赋外,书法成就也很高。著有《山谷集》《山谷词》等。
全词以兄弟相见为脉络,充满对知命的赞扬,同时也感伤叹喟,表现了兄弟情深。
上片叙述知命不远万里前来贬所看望词人,兄弟秉烛相对,恍若梦寐,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惊喜之情。“山又水,行尽吴头楚尾。”这两句是说,你携着我的妻儿一路跋山涉水,穿越那古代吴、楚两国的边界,千里迢迢来看我,真是不容易啊。开首两句极言路途之坎坷遥远,对弟弟不因自己遭贬而稍移兄弟之情,不远万里前来看望自己流露出深深的感激之情。“吴头楚尾”的说法含蓄别致,足见词人在遣词造句上的讲究。“兄弟灯前家万里,相看如梦寐。”兄弟二人别后在离家万里的黔州重逢,且在作者遭贬之际,当两人秉烛相对时,真像在梦中一样。此情此景,真不是是两人所曾预料到的。这两句流露出词人对兄弟重逢的惊喜之情。“他乡遇故知”本是人生一大喜事,更不必说是手足情深了。而且此时的词人无故遭贬,思想极度苦闷孤独,所以当看到兄弟妻儿出现在自己眼前时,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片触景生情,向兄弟敞开心扉,对未来的生活表现出悲观失望的情绪。“君似成蹊桃李,入我草堂松桂。”成蹊桃李,这里借用来称赞其弟黄叔达。两句是说:如今的你品行高洁、才华出众,如同那虽不夸耀自己却艳丽芬芳的桃李一样,备受时人赏识和推重;哪像我,仿佛那幽居深山草堂的松桂。词人以“松桂”自喻,表现了其遭远谪的处境,而且因“松”为“岁寒三友”之一,“桂”花虽不艳,其香却馥郁,它们都有君子才美不外现之品,以之喻己,于萧瑟中亦含少许自许和不平。“莫厌岁寒无气味,余生今已矣。”如今的两人,处境和精神面貌都迥然不同,一个春风得意,一个心如槁灰;一个如阳春的桃李,一个如寒冬的松桂。作者希望弟弟不要嫌自己心灰意懒,情绪低落,因为他对将来的前途已不抱什么希望了。词人在莫名其妙地以“诬毁”先朝之罪被贬谪黔州后,自言“身如槁木,心如死灰”,号其所居为“槁木寮”、“死灰庵”,可见其心境之消沉落寞。如今面对自己的亲兄弟,满腹悲愤和辛酸涌上了心头,故能敞开心扉,流露出深深的悲观情绪。
这首词质朴淳厚,语短情深,生动地展现了两位患难与共的同胞兄弟的深挚情意,其中蕴涵着深深的人生沧桑之感,读来颇能引发共鸣。作者运用其作诗的遒劲笔法,放笔直抒天伦情谊,质朴浑厚,为宋词中之少见。
古典诗词专家缪钺:“以他的诗法特点融入词中,显得朴老、明快、劲折,没有温、韦、冯、李、欧、晏诸家的幽约凄馨、烟水迷离之致,所以论者谓其‘不是当行语’、‘生硬’、‘倔强’等等,其故在此。不过,像《谒金门·示知命弟》等,称心抒写,不假雕饰,能做到‘不烦绳削而自合’,还是很可贵的。”